引用本文： 陳林姣, 涂紹忠, 張小敏, 卜開來, 劉永軍, 萬欣榮, 李東海, 李孜怡, 彭靜, 林歡兒. 1990～2019年中國痤瘡疾病負擔變化的分析. 中國循證醫學雜志, 2021, 21(11): 1252-1258. doi: 10.7507/1672-2531.202106198 復制
痤瘡是以毛囊皮脂腺單位的慢性炎癥為主要表現的皮膚疾病[1,2]，截至2019年全球估計有23.1億人患有痤瘡。2012年一個調查了中國6個城市中17 345例居民的研究表明，我國痤瘡的粗患病率為8.1%[3]。全球疾病負擔（Global Burden of Disease，GBD）是一項由世界銀行委托開展的全球多種疾病和危險因素的患病率和相關傷殘水平的全面的健康損失綜合研究，其最新數據庫已更新至2019年。“疾病負擔”是一個多方面的概念，它受到總患病人數、疾病治療和疾病持續時間的影響。就痤瘡而言，可見的各類皮損、治療費用、可能導致的瘢痕等問題都給患者身體和社會心理造成影響，加重疾病的總體負擔[4,5]。尋常痤瘡困擾著全球各類不同年齡階段人群[6]，15～17歲的青少年幾乎都患有一定程度的痤瘡[7,8]。痤瘡皮損會引發局部疼痛、瘙癢，但其對于患者最大的影響是隨之而來的心理壓力。痤瘡并發心理疾病的發生率不是個小概率事件[9]。痤瘡的高發病率給患者和社會帶來了經濟負擔[10]。了解清楚我國痤瘡的疾病負擔與社會發展情況的時間變化關系，對疾病防控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將總結GBD 2019中公布的中國痤瘡的相關流行病學數據，分析1990～2019年中國痤瘡的流行病學負擔變化，以期為我國痤瘡的防治提供依據。
1 資料和方法
1.1 數據來源
本研究數據均來源于衛生計量與評價研究所官網公布的2019 GBD數據庫。GBD 2019提供了對204個國家和地區1990～2019年疾病和傷害的描述性流行病學的最新評估[11]。GBD 2019對尋常痤瘡的診斷基于《國際疾病分類》第10版（ICD10），其編碼為L70-L70.9（不包括L70.4）[12]。筆者通過既往文獻報道中檢索方式[13,14]利用GBD結果工具（GBD result tool）進行檢索，得到相關流行病學數據。GBD數據庫的篩選策略：瀏覽器登陸網址http://ghdx.healthdata.org/gbd-results-tool，選擇地區為“China”，疾病原因為“B.9.7 Acne vulgaris”，測量指標為“Incidence”、“Prevalence”、“DAYL”，對所檢索數據進行下載保存。
1.2 研究方法
收集GBD 2019中國痤瘡患病人數（prevalent cases）、年齡標準化患病率（age-standardized prevalence rate）、發病人數（incident cases）、年齡標準化發病率（age-standardized incidence rate）、傷殘調整壽命年（disability-adjusted life year，DALYs）及年齡標準化傷殘調整壽命年率（age-standardized disability-adjusted life year rate，DALY rate）等數據，對中國痤瘡的發病率進行年齡、時期、出生隊列的分析。年齡-時期-隊列模型分析采用美國國家癌癥研究所提供的網絡分析工具（http://analysistools.nci.nil.gov/apc）來評價年齡、時期和隊列效應[15]。根據APC模型中年齡、時期和出生隊列間隔保持一致的要求，對此模型分析的年齡階段剔除1～4歲及94歲以上人群。納入分析的年齡為5～94歲，以每5歲為1個年齡組，共18組。時期分為6組，分別為1990～1994、1995～1999、2000～2004、2005～2009、2010～2014和2015～2019年。評價參數包括凈漂移值（net drift，總的年度變化百分比）、所有年齡、時期、隊列偏差（all year/period/cohort deviation）[16]。
此外，本研究分析了社會人口學指數（socio demographic index，SDI）與中國痤瘡發病率的關系。SDI是一個國家的人均滯后分配收入、平均受教育年限及25歲以下女性生育率的綜合指標。它代表社會經濟發展指數，也反映了不同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指數越高表明經濟越發達。隨著SDI的增加，一個國家疾病負擔的重心已慢慢從傳染性、孕產婦、新生兒和營養性疾病向非傳染性疾病轉移[11]。由于痤瘡致死率低，GBD數據庫中所統計痤瘡數據的傷殘壽命年（years lived with disability，YLDs）與DALYs數據完全一致，故我們對痤瘡引起傷殘及壽命損失僅采用DALYs這一指標。
1.3 統計分析
采用SPSS 26.0軟件與Graphpad Prism 6軟件進行數據匯總、分析和繪圖，比較性別間發病差異和不同年齡組別發病差異應用χ2檢驗，雙側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中國痤瘡流行基本情況
GBD 2019評估的204個國家和地區中，中國痤瘡年齡標準化發病率居第29位，痤瘡年標準化患病率居第41位，患病率與發病率水平均遠高于大部分亞洲國家，僅次于韓國與日本，位于亞洲第三。1990～2019年，中國痤瘡發病人數、年齡標準化發病率、患病例數、年齡標準化患病率均表現出持續增長的趨勢。2019年，中國痤瘡現發病總數為20 197 656［95%CI（18 146 798，22 640 674）］例，其中男性8 782 836［95%CI（7 923 729，9 797 092）］例，占43.48%，女性11 414 820［95%CI（10 215 392，12 792 745）］例，占56.52%。發病總數與1990年的發病總數相差不大，上升了1.33%［95%CI（0.88%，3.78%）］，年平均變化率約為0.05%，性別趨勢亦保持一致，均是女性發病率高于男性。發病率由1990年的1 555.71/10萬上升至2019年的2 086.69/10萬，上升率為34.13%［95%CI（31.73%，36.71%）］，年平均變化率約為1.01%。2019年，中國痤瘡總患病人數為42 793 474［95%CI（39 101 682，46 784 200）］例，其中男性患病人數為18 583 738［95%CI（16 976 918，20 376 216）］例，占43.43%，患病率為3 366.05/10萬，女性患病人數為24 209 736［95%CI（22 125 383，26 444 134）］例，占56.57%。2019年患病總人數較1990年上升了3.91%［95%CI（0.72%，7.09%）］，年平均變化率約為0.13%。患病率由1990年的3 037.89［95%CI（2 732.37，3 380.82）］/10萬上升至2019年的4 124.60［95%CI （3 713.35，4 571.75）］/10萬，上升率為35.77%［95%CI （33.17%，38.58%）］，年平均變化率約為1.06%（表1）。
表1
1990年和2019年中國痤瘡患病情況、發病情況及DALYs（例，95%CI）
2.2 中國痤瘡流行病學趨勢
1990～2019年期間，我國痤瘡發病人數與患病人數呈先上升后下降趨勢，其中發病人數在2003年達到最高值，患病人數在2005年達到最高值。與此同時，年齡標準化發病率與患病率均呈持續上升趨勢，且均表現為女性多于男性，發病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 =850 785，P<0.000 1）；2019年男、女性患病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1 720 870，P<0.000 1）（圖1）。
圖1
1990～2019年中國痤瘡（a）發病率和（b）患病率趨勢
注：誤差線代表95%CI。藍色代表男性的數值，紫色代表女性的數值。折線圖與代表發病或患病人數的左側Y軸相對應，條形圖與代表發病率或患病率的右側Y軸相對應（每10萬）。
2019年的數據表明，中國痤瘡患病情況和發病情況與年齡呈現相關性。幾乎每個年齡階段均有痤瘡患者，其中發病人數在10～14歲年齡組達到頂峰，分別為男性2 799 099.77 ［95%CI（3 731 282.06，2 062 632.08）］例，女性4 059 147.26［95%CI （5 401 942.66，2 989 338.40）］例，之后隨年齡增長發病人數出現下降的趨勢。發病率、發病人數與年齡的相關性曲線類似。2019年患病例數最高的年齡群組為15～19歲，分別為男性5 797 309.61［95%CI （6 931 576.53，4 788 772.42）］例，女性7 359 734.45［95%CI（8 668 362.56，6 156 506.20）］例，隨后患病人數亦隨年齡增長出現下降趨勢。患病率、患病人數與年齡的相關性曲線類似。2019年不同年齡階段發病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 = 51 848 858，P<0.000 1），2019年不同年齡階段患病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 =90 727 446，P<0.000 1）（圖2）。
圖2
2019年中國不同年齡階段（a）發病率和（b）患病率變化趨勢
注：誤差線代表95%CI。藍色代表男性的數值，紫色代表女性的數值。折線圖與代表發病或患病人數的左側Y軸相對應，條形圖與代表發病率或患病率的右側Y軸相對應（每10萬）。
1990～2019年間中國痤瘡所造成的傷殘調整壽命年（DALYs）大致持平，但年齡標準化DALY率卻表現出持續上升趨勢，1990年的DALYs為887 577［95%CI（540 585，1 423 216）］年，2019年為921 793［95%CI（555 006，1 462 140）］年，上升率為3.85%［95%CI（0.33%，7.42%）］。年齡標準化DALY率由1990年的65.46/10萬上升至2019年的89.09/10萬，上升率為36.09%［95%CI（32.97%，39.56%）］。2019年男女性別之間DALYs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 = 104 011，P<0.000 1）（表1和圖3）。
圖3
1990～2019年中國痤瘡DALYs變化趨勢
注：誤差線代表95%CI。藍色代表男性的數值，紫色代表女性的數值。折線圖與代表DALY人數的左側Y軸相對應，條形圖與代表DALY率的右側Y軸相對應（每10萬）。
2.3 中國痤瘡的年齡、時期和出生隊列趨勢
年齡-時期-隊列模型結果顯示，中國痤瘡發病率的凈漂移值分別為0.867［95%CI（0.723，1.011）］。經Wald χ2檢驗，發病率的凈漂移值、年齡效應、時期效應、隊列效應均存在統計學差異（表2）。痤瘡發病年齡效應中10～14歲組痤瘡發病風險最高，其次是15～19歲組。時期效應中2005～2009年階段痤瘡發病風險最高，其次是2010～2014年階段。出生隊列效應中2001～2015年階段出生人群痤瘡發病率較高，其余年份出生人群的痤瘡發病率組內、組間變化均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水平（圖4）。
表2
APC模型中痤瘡發病率可估函數的Wald卡方檢驗
圖4
1990～2019年中國痤瘡發病率年齡（a）、時期（b）和隊列（c）偏差
2.4 中國痤瘡年齡標準化發病率與SDI關系
1990～2019年，我國的SDI值呈持續上升趨勢（圖5）。無論是全球還是中國的數據均提示，隨著SDI的增長，痤瘡的年齡標準化發病率、DALY率均呈現出上升的趨勢。1990～2019年，中國的SDI增長幅度較大。1990年時中國SDI值明顯低于全球平均水平，但2007年起超過全球平均水平。到2019年，中國SDI已顯著高于全球平均水平。與此同時，2019年我國痤瘡的年齡標準化發病率、DALY率均明顯高于全球平均水平。通過對數據進行偏相關分析，中國痤瘡DALY率與中國SDI呈現高度相關，相關系數為0.653（P<0.05）；全球痤瘡DALY率與全球SDI的相關性無統計學意義，相關系數為-0.364（P>0.05）。中國痤瘡年齡標準化發病率與中國SDI呈現高度相關，相關系數為0.873（P<0.05）；全球痤瘡年齡標準化發病率與全球SDI呈現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577（P<0.05）。
圖5
1990～2019年中國及全球痤瘡與社會人口學指數（SDI）的關系
注：左側Y軸為DALY率（a）或發病率（b）（每10萬），右側Y軸為SDI指數，X軸為統計年份。
3 討論
痤瘡是最常見的炎癥性皮膚病之一，既往研究顯示，痤瘡為全球流行疾病的第8位[17]。盡管痤瘡很少危及患者生命，但它可能會造成心理負擔，對患者的日常生活、生活質量和自尊產生重大影響，給患者帶來的心理和經濟負擔不容忽視[18,19]。GBD研究是迄今為止最全面的全球觀察性流行病學研究，為了解21世紀全球不斷變化的健康挑戰提供了強有力的資源[20]。本研究基于GBD 2019所公布的中國痤瘡流行病數據，報道了1990～2019年30年間中國痤瘡的流行情況、年齡、時期、出生隊列情況及與人口社會學相關指標的關系研究，為中國痤瘡疾病負擔提供了全面的證據。
我國人口基數大，痤瘡患者眾多，基于人群的大樣本流行病學調查進行起來非常困難，近年來罕有中國痤瘡疾病負擔的研究報道。1990～2019年，中國社會各方面飛速發展，而痤瘡發病率及患病率亦明顯上升，2019年較1990年均上升約35%。從結果可知痤瘡的發病人群有其特有的年齡特征及性別差異，發病及患病高峰均集中在10～19歲的人群中，此結果與之前的研究報道結論類似[21,22]，這表明我們有必要針對這個年齡群體進行更多的痤瘡防治科普宣傳。女性發病率和患病率不論在任何年齡階段或是不同調查年份均高于男性，連同既往相關研究我們可推測性別可能是痤瘡發生的重要危險因素[23,24]。痤瘡在近年來發病率及患病率均呈上升趨勢，發病及患病總人數在21世紀初達到頂峰，其后總數有下降趨勢。我國痤瘡發病率的年齡-時期-隊列模型結果數據表明，痤瘡發病具有明顯的年齡特征。此外，時期偏差、隊列偏差均顯示在21世紀初至今，痤瘡發病風險系數增加，考慮可能為此階段中國人口結構變化所致，同時我們推測此特征可能與中國社會經濟發展，人們飲食生活習慣改變及人們因痤瘡就診率增加相關。
縱觀全球以DALYs等相關指標進行衡量，西歐地區的痤瘡疾病負擔最大，其次是北美和拉丁美洲南部[21]。1990～2019年間，中國痤瘡患者的DALYs呈勻速增長，且增長速度高于全球DALYs水平，這與痤瘡發病率的增加、人群壽命增長及治療手段的進步引起的帶病生存時間延長均有關。1990～2019年中國SDI水平提升非常迅速，漲幅高于全球平均水平，中國痤瘡發病率增長也較全球平均增長水平升高，這說明痤瘡的發病率與SDI密切相關，也側面反映出社會經濟發展水平有可能通過影響生活方式進而影響痤瘡的發病率。當然不除外人們對于痤瘡的重視程度也逐漸提高，導致痤瘡就診率提高從而提高檢出率。GBD數據受到收集的人口數量和質量的影響，其準確度及代表性有待進一步確認[25,26]。此外未經診斷的痤瘡與痤瘡導致的后遺癥等未納入到痤瘡條目，這些因素均可能導致痤瘡的疾病負擔被低估，這些因素均是此次研究的局限性所在。
綜上所述，1990～2019年間，中國痤瘡疾病負擔呈上升趨勢。痤瘡給患者帶來嚴重的疾病負擔，積極探索其流行病學規律及與社會發展程度的影響，為臨床醫生、研究者和決策者提供重要參考。通過對中國痤瘡流行病變化趨勢較全面地分析，可更好地針對不同年齡階段人群進行相應的痤瘡科普宣教，使患者對痤瘡有更深入地認識，從而正確對待疾病，改善生活質量并達到減輕社會負擔的作用。
痤瘡是以毛囊皮脂腺單位的慢性炎癥為主要表現的皮膚疾病[1,2]，截至2019年全球估計有23.1億人患有痤瘡。2012年一個調查了中國6個城市中17 345例居民的研究表明，我國痤瘡的粗患病率為8.1%[3]。全球疾病負擔（Global Burden of Disease，GBD）是一項由世界銀行委托開展的全球多種疾病和危險因素的患病率和相關傷殘水平的全面的健康損失綜合研究，其最新數據庫已更新至2019年。“疾病負擔”是一個多方面的概念，它受到總患病人數、疾病治療和疾病持續時間的影響。就痤瘡而言，可見的各類皮損、治療費用、可能導致的瘢痕等問題都給患者身體和社會心理造成影響，加重疾病的總體負擔[4,5]。尋常痤瘡困擾著全球各類不同年齡階段人群[6]，15～17歲的青少年幾乎都患有一定程度的痤瘡[7,8]。痤瘡皮損會引發局部疼痛、瘙癢，但其對于患者最大的影響是隨之而來的心理壓力。痤瘡并發心理疾病的發生率不是個小概率事件[9]。痤瘡的高發病率給患者和社會帶來了經濟負擔[10]。了解清楚我國痤瘡的疾病負擔與社會發展情況的時間變化關系，對疾病防控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將總結GBD 2019中公布的中國痤瘡的相關流行病學數據，分析1990～2019年中國痤瘡的流行病學負擔變化，以期為我國痤瘡的防治提供依據。
1 資料和方法
1.1 數據來源
本研究數據均來源于衛生計量與評價研究所官網公布的2019 GBD數據庫。GBD 2019提供了對204個國家和地區1990～2019年疾病和傷害的描述性流行病學的最新評估[11]。GBD 2019對尋常痤瘡的診斷基于《國際疾病分類》第10版（ICD10），其編碼為L70-L70.9（不包括L70.4）[12]。筆者通過既往文獻報道中檢索方式[13,14]利用GBD結果工具（GBD result tool）進行檢索，得到相關流行病學數據。GBD數據庫的篩選策略：瀏覽器登陸網址http://ghdx.healthdata.org/gbd-results-tool，選擇地區為“China”，疾病原因為“B.9.7 Acne vulgaris”，測量指標為“Incidence”、“Prevalence”、“DAYL”，對所檢索數據進行下載保存。
1.2 研究方法
收集GBD 2019中國痤瘡患病人數（prevalent cases）、年齡標準化患病率（age-standardized prevalence rate）、發病人數（incident cases）、年齡標準化發病率（age-standardized incidence rate）、傷殘調整壽命年（disability-adjusted life year，DALYs）及年齡標準化傷殘調整壽命年率（age-standardized disability-adjusted life year rate，DALY rate）等數據，對中國痤瘡的發病率進行年齡、時期、出生隊列的分析。年齡-時期-隊列模型分析采用美國國家癌癥研究所提供的網絡分析工具（http://analysistools.nci.nil.gov/apc）來評價年齡、時期和隊列效應[15]。根據APC模型中年齡、時期和出生隊列間隔保持一致的要求，對此模型分析的年齡階段剔除1～4歲及94歲以上人群。納入分析的年齡為5～94歲，以每5歲為1個年齡組，共18組。時期分為6組，分別為1990～1994、1995～1999、2000～2004、2005～2009、2010～2014和2015～2019年。評價參數包括凈漂移值（net drift，總的年度變化百分比）、所有年齡、時期、隊列偏差（all year/period/cohort deviation）[16]。
此外，本研究分析了社會人口學指數（socio demographic index，SDI）與中國痤瘡發病率的關系。SDI是一個國家的人均滯后分配收入、平均受教育年限及25歲以下女性生育率的綜合指標。它代表社會經濟發展指數，也反映了不同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指數越高表明經濟越發達。隨著SDI的增加，一個國家疾病負擔的重心已慢慢從傳染性、孕產婦、新生兒和營養性疾病向非傳染性疾病轉移[11]。由于痤瘡致死率低，GBD數據庫中所統計痤瘡數據的傷殘壽命年（years lived with disability，YLDs）與DALYs數據完全一致，故我們對痤瘡引起傷殘及壽命損失僅采用DALYs這一指標。
1.3 統計分析
采用SPSS 26.0軟件與Graphpad Prism 6軟件進行數據匯總、分析和繪圖，比較性別間發病差異和不同年齡組別發病差異應用χ2檢驗，雙側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中國痤瘡流行基本情況
GBD 2019評估的204個國家和地區中，中國痤瘡年齡標準化發病率居第29位，痤瘡年標準化患病率居第41位，患病率與發病率水平均遠高于大部分亞洲國家，僅次于韓國與日本，位于亞洲第三。1990～2019年，中國痤瘡發病人數、年齡標準化發病率、患病例數、年齡標準化患病率均表現出持續增長的趨勢。2019年，中國痤瘡現發病總數為20 197 656［95%CI（18 146 798，22 640 674）］例，其中男性8 782 836［95%CI（7 923 729，9 797 092）］例，占43.48%，女性11 414 820［95%CI（10 215 392，12 792 745）］例，占56.52%。發病總數與1990年的發病總數相差不大，上升了1.33%［95%CI（0.88%，3.78%）］，年平均變化率約為0.05%，性別趨勢亦保持一致，均是女性發病率高于男性。發病率由1990年的1 555.71/10萬上升至2019年的2 086.69/10萬，上升率為34.13%［95%CI（31.73%，36.71%）］，年平均變化率約為1.01%。2019年，中國痤瘡總患病人數為42 793 474［95%CI（39 101 682，46 784 200）］例，其中男性患病人數為18 583 738［95%CI（16 976 918，20 376 216）］例，占43.43%，患病率為3 366.05/10萬，女性患病人數為24 209 736［95%CI（22 125 383，26 444 134）］例，占56.57%。2019年患病總人數較1990年上升了3.91%［95%CI（0.72%，7.09%）］，年平均變化率約為0.13%。患病率由1990年的3 037.89［95%CI（2 732.37，3 380.82）］/10萬上升至2019年的4 124.60［95%CI （3 713.35，4 571.75）］/10萬，上升率為35.77%［95%CI （33.17%，38.58%）］，年平均變化率約為1.06%（表1）。
表1
1990年和2019年中國痤瘡患病情況、發病情況及DALYs（例，95%CI）
2.2 中國痤瘡流行病學趨勢
1990～2019年期間，我國痤瘡發病人數與患病人數呈先上升后下降趨勢，其中發病人數在2003年達到最高值，患病人數在2005年達到最高值。與此同時，年齡標準化發病率與患病率均呈持續上升趨勢，且均表現為女性多于男性，發病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 =850 785，P<0.000 1）；2019年男、女性患病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1 720 870，P<0.000 1）（圖1）。
圖1
1990～2019年中國痤瘡（a）發病率和（b）患病率趨勢
注：誤差線代表95%CI。藍色代表男性的數值，紫色代表女性的數值。折線圖與代表發病或患病人數的左側Y軸相對應，條形圖與代表發病率或患病率的右側Y軸相對應（每10萬）。
2019年的數據表明，中國痤瘡患病情況和發病情況與年齡呈現相關性。幾乎每個年齡階段均有痤瘡患者，其中發病人數在10～14歲年齡組達到頂峰，分別為男性2 799 099.77 ［95%CI（3 731 282.06，2 062 632.08）］例，女性4 059 147.26［95%CI （5 401 942.66，2 989 338.40）］例，之后隨年齡增長發病人數出現下降的趨勢。發病率、發病人數與年齡的相關性曲線類似。2019年患病例數最高的年齡群組為15～19歲，分別為男性5 797 309.61［95%CI （6 931 576.53，4 788 772.42）］例，女性7 359 734.45［95%CI（8 668 362.56，6 156 506.20）］例，隨后患病人數亦隨年齡增長出現下降趨勢。患病率、患病人數與年齡的相關性曲線類似。2019年不同年齡階段發病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 = 51 848 858，P<0.000 1），2019年不同年齡階段患病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 =90 727 446，P<0.000 1）（圖2）。
圖2
2019年中國不同年齡階段（a）發病率和（b）患病率變化趨勢
注：誤差線代表95%CI。藍色代表男性的數值，紫色代表女性的數值。折線圖與代表發病或患病人數的左側Y軸相對應，條形圖與代表發病率或患病率的右側Y軸相對應（每10萬）。
1990～2019年間中國痤瘡所造成的傷殘調整壽命年（DALYs）大致持平，但年齡標準化DALY率卻表現出持續上升趨勢，1990年的DALYs為887 577［95%CI（540 585，1 423 216）］年，2019年為921 793［95%CI（555 006，1 462 140）］年，上升率為3.85%［95%CI（0.33%，7.42%）］。年齡標準化DALY率由1990年的65.46/10萬上升至2019年的89.09/10萬，上升率為36.09%［95%CI（32.97%，39.56%）］。2019年男女性別之間DALYs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 = 104 011，P<0.000 1）（表1和圖3）。
圖3
1990～2019年中國痤瘡DALYs變化趨勢
注：誤差線代表95%CI。藍色代表男性的數值，紫色代表女性的數值。折線圖與代表DALY人數的左側Y軸相對應，條形圖與代表DALY率的右側Y軸相對應（每10萬）。
2.3 中國痤瘡的年齡、時期和出生隊列趨勢
年齡-時期-隊列模型結果顯示，中國痤瘡發病率的凈漂移值分別為0.867［95%CI（0.723，1.011）］。經Wald χ2檢驗，發病率的凈漂移值、年齡效應、時期效應、隊列效應均存在統計學差異（表2）。痤瘡發病年齡效應中10～14歲組痤瘡發病風險最高，其次是15～19歲組。時期效應中2005～2009年階段痤瘡發病風險最高，其次是2010～2014年階段。出生隊列效應中2001～2015年階段出生人群痤瘡發病率較高，其余年份出生人群的痤瘡發病率組內、組間變化均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水平（圖4）。
表2
APC模型中痤瘡發病率可估函數的Wald卡方檢驗
圖4
1990～2019年中國痤瘡發病率年齡（a）、時期（b）和隊列（c）偏差
2.4 中國痤瘡年齡標準化發病率與SDI關系
1990～2019年，我國的SDI值呈持續上升趨勢（圖5）。無論是全球還是中國的數據均提示，隨著SDI的增長，痤瘡的年齡標準化發病率、DALY率均呈現出上升的趨勢。1990～2019年，中國的SDI增長幅度較大。1990年時中國SDI值明顯低于全球平均水平，但2007年起超過全球平均水平。到2019年，中國SDI已顯著高于全球平均水平。與此同時，2019年我國痤瘡的年齡標準化發病率、DALY率均明顯高于全球平均水平。通過對數據進行偏相關分析，中國痤瘡DALY率與中國SDI呈現高度相關，相關系數為0.653（P<0.05）；全球痤瘡DALY率與全球SDI的相關性無統計學意義，相關系數為-0.364（P>0.05）。中國痤瘡年齡標準化發病率與中國SDI呈現高度相關，相關系數為0.873（P<0.05）；全球痤瘡年齡標準化發病率與全球SDI呈現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577（P<0.05）。
圖5
1990～2019年中國及全球痤瘡與社會人口學指數（SDI）的關系
注：左側Y軸為DALY率（a）或發病率（b）（每10萬），右側Y軸為SDI指數，X軸為統計年份。
3 討論
痤瘡是最常見的炎癥性皮膚病之一，既往研究顯示，痤瘡為全球流行疾病的第8位[17]。盡管痤瘡很少危及患者生命，但它可能會造成心理負擔，對患者的日常生活、生活質量和自尊產生重大影響，給患者帶來的心理和經濟負擔不容忽視[18,19]。GBD研究是迄今為止最全面的全球觀察性流行病學研究，為了解21世紀全球不斷變化的健康挑戰提供了強有力的資源[20]。本研究基于GBD 2019所公布的中國痤瘡流行病數據，報道了1990～2019年30年間中國痤瘡的流行情況、年齡、時期、出生隊列情況及與人口社會學相關指標的關系研究，為中國痤瘡疾病負擔提供了全面的證據。
我國人口基數大，痤瘡患者眾多，基于人群的大樣本流行病學調查進行起來非常困難，近年來罕有中國痤瘡疾病負擔的研究報道。1990～2019年，中國社會各方面飛速發展，而痤瘡發病率及患病率亦明顯上升，2019年較1990年均上升約35%。從結果可知痤瘡的發病人群有其特有的年齡特征及性別差異，發病及患病高峰均集中在10～19歲的人群中，此結果與之前的研究報道結論類似[21,22]，這表明我們有必要針對這個年齡群體進行更多的痤瘡防治科普宣傳。女性發病率和患病率不論在任何年齡階段或是不同調查年份均高于男性，連同既往相關研究我們可推測性別可能是痤瘡發生的重要危險因素[23,24]。痤瘡在近年來發病率及患病率均呈上升趨勢，發病及患病總人數在21世紀初達到頂峰，其后總數有下降趨勢。我國痤瘡發病率的年齡-時期-隊列模型結果數據表明，痤瘡發病具有明顯的年齡特征。此外，時期偏差、隊列偏差均顯示在21世紀初至今，痤瘡發病風險系數增加，考慮可能為此階段中國人口結構變化所致，同時我們推測此特征可能與中國社會經濟發展，人們飲食生活習慣改變及人們因痤瘡就診率增加相關。
縱觀全球以DALYs等相關指標進行衡量，西歐地區的痤瘡疾病負擔最大，其次是北美和拉丁美洲南部[21]。1990～2019年間，中國痤瘡患者的DALYs呈勻速增長，且增長速度高于全球DALYs水平，這與痤瘡發病率的增加、人群壽命增長及治療手段的進步引起的帶病生存時間延長均有關。1990～2019年中國SDI水平提升非常迅速，漲幅高于全球平均水平，中國痤瘡發病率增長也較全球平均增長水平升高，這說明痤瘡的發病率與SDI密切相關，也側面反映出社會經濟發展水平有可能通過影響生活方式進而影響痤瘡的發病率。當然不除外人們對于痤瘡的重視程度也逐漸提高，導致痤瘡就診率提高從而提高檢出率。GBD數據受到收集的人口數量和質量的影響，其準確度及代表性有待進一步確認[25,26]。此外未經診斷的痤瘡與痤瘡導致的后遺癥等未納入到痤瘡條目，這些因素均可能導致痤瘡的疾病負擔被低估，這些因素均是此次研究的局限性所在。
綜上所述，1990～2019年間，中國痤瘡疾病負擔呈上升趨勢。痤瘡給患者帶來嚴重的疾病負擔，積極探索其流行病學規律及與社會發展程度的影響，為臨床醫生、研究者和決策者提供重要參考。通過對中國痤瘡流行病變化趨勢較全面地分析，可更好地針對不同年齡階段人群進行相應的痤瘡科普宣教，使患者對痤瘡有更深入地認識，從而正確對待疾病，改善生活質量并達到減輕社會負擔的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