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本文: 徐芳芳, 劉迪雅, 李瑤, 張毅. 診室血壓、動態血壓及家庭血壓測量對于高血壓患者診斷和管理的研究進展. 中國循證醫學雜志, 2020, 20(2): 207-213. doi: 10.7507/1672-2531.201905074 復制
高血壓是冠狀動脈疾病、充血性心力衰竭、慢性腎臟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及腦卒中的獨立危險因素[1-5],也是導致心血管事件和總體死亡率升高的重要原因[5],高血壓的診斷和其治療效果的長期監測有賴于準確、可重復血壓測量[6]。診室血壓測量(office blood pressure monitoring,OBPM)存在很大的局限性,如醫護人員的操作方法不規范、測量者的主觀偏好及血壓的易變性等[7, 8]。進行多次的 OBPM 可將上述某些局限因素的影響降至最小,但對于白大衣高血壓和隱匿性高血壓的診斷,僅憑 OBPM 很難實現[9]。最近高血壓指南建議將動態血壓測量(ambulatory blood pressure monitoring,ABPM)和家庭血壓測量(home blood pressure monitoring,HBPM)作為高血壓診斷和血壓管理的補充手段[10, 11]。近幾年國內外很多研究[12-14]表明,上述兩種血壓測量方式能夠更好地預測高血壓患者心血管事件的發生。在高血壓的診斷和血壓長期管理上,使用哪種測量方法能夠使得患者獲得最大收益,是臨床工作者亟需回答的問題。本研究就該問題進行深刻探討,從多方面比較 OBPM、ABPM 和 HBPM,以期得到相對最優的血壓識別和管理方案。
1 OBPM、ABPM和HBPM概述
1.1 OBPM
OBPM 是指在醫療單位由醫護人員測量血壓,傳統的方法是采用聽診法用水銀柱血壓計測得血壓讀數。目前 OBPM 是最常用的血壓測量方式,也是目前高血壓診斷、療效評估的基本標準方法。美國心臟協會(AHA)有關血壓測量的指南上強調,要得到準確的診室血壓,需要以下條件:① 受過良好訓練的測量者;② 正確的患者體位;③ 測量前需要平靜休息至少 5 分鐘;④ 尺寸大小合適的袖帶;⑤ 避免患者存在影響血壓的外界因素如抽煙、咖啡因攝入等[15]。
1.2 ABPM
ABPM 動態測量患者日間和夜間的血壓,可以獲得多個血壓參數,了解患者短時血壓變異、晝夜節律等,對于發現白大衣高血壓和隱匿性高血壓有著重要的臨床意義。歐洲高血壓學會(ESH)和美國醫療儀器促進協會(AAMI)制定了 ABPM 的規范化流程[16],要求測量時需注意以下幾點:① 測量前需要平靜休息至少 5 分鐘;② 指導患者 ABPM 方法和注意事項,確保儀器始終處于運作狀態;③ 設置定時測量,白天每 15~30 分鐘 1 次,夜間睡眠時 30~60 分鐘 1 次;④ 日間有效血壓測量次數至少為 14 次,夜間 7 次。美國預防服務工作組(USPSTF)建議將 ABPM 得到的血壓值作為診室外血壓的金標準[4]。
1.3 HBPM
HBPM 是患者在家庭測量的血壓,可反映患者清醒狀態下白天的血壓,也可以用于鑒別白大衣高血壓和隱匿性高血壓等,可以測量長時血壓變異,協助高血壓診斷及療效評估。2019 年中國 HBPM 指南[17]中提出,該血壓測量方式需要如下條件:① 優先采用上臂式血壓計進行測量,一般條件和 OBPM 類似;② 選擇大小合適的袖帶和氣囊;③ 優先選擇具有自動傳輸功能及經過標準化方案驗證的電子血壓計;④ 應每日早晚測量血壓,每次測量應在坐位休息 5 分鐘后,測量 2~3 次,間隔 1 分鐘。此測量模式經濟簡便,患者在自身熟悉的家庭環境中進行血壓測量和自我監測,是極具吸引力的血壓測量手段。
2 OBPM、ABPM 和 HBPM對于不同血壓的診斷閾值
2017 年美國心血管學會(ACC)和美國心臟病協會(AHA)建議將高血壓定義為“在診室血壓下,收縮壓≥130 mmHg 或者舒張壓≥80 mmHg”,由于白大衣效應和隱匿性高血壓患者的存在,ACC/AHA 建議將 HBPM 和 ABPM 作為高血壓診斷的手段以增加診斷的準確性[18]。由于血壓值的易變性及外界環境等因素的影響下,不同測量方式下,患者血壓也并不相同,而患者之后的治療方案和預后與患者血壓的分類密切相關。所以,如何定義不同測量手段下血壓分類的閾值,是國內外討論的熱點。我們在此采用了 ACC/AHA 最新的高血壓指南,其血壓分類見表 1。由表 1 可以看出,最新指南將血壓分為四類:正常血壓、血壓升高、Ⅰ 期高血壓和Ⅱ期高血壓。與以往相比,這種分類對于血壓值的要求更為嚴格,我國高血壓防治指南目前仍然將高血壓定義為“在未使用降壓藥物的情況下,診室收縮壓≥140 mmHg 和(或)舒張壓≥90 mmHg”。這是基于我國國情的分類方式,目前仍需要基于我國人口的大規模隊列去驗證是否合望。在不同診室血壓下,HBPM 和 ABPM 分別對應的血壓值見表 2。由表 2 可以看出,相比于 OBPM,HBPM 和 ABPM 血壓診斷閾值較低,且在血壓值較高的分組更為顯著。


3 OBPM、ABPM和HBPM比較
3.1 性價比
白大衣高血壓(診室血壓升高但動態血壓正常)和隱匿性高血壓(診室血壓正常但動態血壓升高)是高血壓的兩種特殊類型。對于這兩種類型的高血壓患者,由于 OBPM 導致的誤診,使其靶器官損害和臨床不良結局風險大大增加[19]。ABPM 和 HBPM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上述不足,但可能對患者造成了更大的經濟負擔[20]。如何在這三種血壓測量方式中找到性價比最優的模式,是國內外討論的熱點。我們搜集了近幾年發表的相關臨床研究,結果見表 3。從中我們可以看出,ABPM 在初步診斷高血壓方面性價比最優,可能因為其能準確識別隱匿性高血壓,降低了患者發生心血管事件的風險,從而減少了此類事件對患者造成的經濟負擔。而 OBPM 不能有效識別白大衣高血壓和隱匿性高血壓。我們由此可以推測,白大衣高血壓的患者由于不恰當的高血壓治療產生的藥物費用及藥物副作用帶來的醫藥負擔降低了 OBPM 的性價比。2005 年一項名為 Ohasama 的研究[19, 21, 22]隨訪了 5~10 年的白大衣高血壓患者,發現 30%~45% 的白大衣高血壓患者發展成為了持續性高血壓。這提示我們,OBPM 的局限性使得白大衣高血壓患者的遠期治療費用增多,這也是降低其性價比的又一原因。與 HBPM 相比,ABPM 可以獲得患者夜間血壓信息,使得其在初步診斷高血壓上更優于 HBPM。但 HBPM 作為患者自測血壓的一種方式,如果患者能夠正確使用家庭自測血壓的儀器,那么這種測量方式能夠提供很多重要的信息。HBPM 和遠程監測手段結合起來,在高血壓患者的自我管理方面性價比最優,能夠根據血壓調整治療方案及達到目標血壓等。

3.2 對于靶器官損害的預測意義
大量研究表明,HBPM 和 ABPM 能得到更加準確的血壓值,而且能夠更好地預測心血管事件的發生風險[12-14],目前的高血壓指南建議使用 ABPM 或 HBPM 等血壓測量方式協助診斷高血壓并且進行高血壓管理[10, 11]。那么在 OBPM、ABPM 和 HBPM 中,哪種血壓測量方式對于患者的靶器官損害有更強的預測意義?我們匯集了相關研究,結果見表 4 和表 5。結果顯示,相比于 OBPM,HBPM 和 ABPM 在預測心血管事件、腦卒中、終末期腎臟病及全因死亡率等方面的表現更優。由于 ABPM 便利性不高且成本較高,而 HBPM 能夠降低治療成本、減少就診次數和用藥劑量,而兩者在預測心血管事件及全因死亡率等方面無明顯差異[27],結合臨床,我們認為 HBPM 具有更高的臨床價值。


3.3 在CKD患者中使用何種測量方式能延緩患者腎功能衰竭的進展
CKD 的血壓管理與其預后有著緊密的聯系。近幾年的研究表明,CKD 患者若不能將血壓控制在指南建議的范圍之內,則會使患者血壓升高[38],而血壓升高也會加重患者 CKD 的進展。那么,在 OBPM、ABPM 和 HBPM 中,何種血壓測量方式能夠更好地進行 CKD 患者的血壓管理?一項納入 560 例 CKD3~5 期患者的研究[39]發現 OBPM 在 CKD 患者的長期血壓管理上存在很大不足,而 HBPM 在 CKD 患者的治療和預后方面,有著更為重要的臨床意義。另一項納入 489 例 CKD1~5 期的高血壓患者、隨訪了 5.2 年的多中心前瞻性隊列研究[40],對 OBPM 與 ABPM 進行了比較。該研究根據血壓是否達到目標值(OBPM <140/90 mmHg;ABPM:日間血壓<135/85 mmHg,夜間血壓<120/70 mmHg)將納入人群分為 4 組:① OBPM、ABPM≤目標值;② OBPM>目標值,ABPM≤目標值;③ OBPM≤目標值,ABPM>目標值;④ OBPM 和 ABPM>目標值。其研究結果見表 6。結果顯示,以第 1 組的風險比進行校正后,第 3 組和第 4 組有著相對更高的心血管事件風險比和透析死亡風險比,而第 2 組發生上述不良事件的風險比相對較低。由此,我們可以推測,ABPM 與 OBPM 相比,更能預測腎功能不全患者的不良結局。對于腎功能不全的高血壓患者,將 ABPM 所得血壓值控制在目標范圍之內,有利于延緩患者腎功能不全的進展,降低其心血管事件的發生風險,并且減少患者長期透析治療的需要。Manto 等[41]在西非國家進行的橫斷面研究納入了 46 例患有 CKD 的高血壓患者,其 OBPM、HBPM 及 ABPM 的血壓控制率分別為 26%、28% 和 32%。由此可以看出,相比于 OBPM,ABPM 及 HBPM 均能更好地控制 CKD 患者的血壓,其中 ABPM 更有優勢。綜合來看,我們認為,與 OBPM 相比,目前在 CKD 患者的血壓控制、延緩腎功能不全的進展及降低心血管事件發生風險等方面上,HBPM 相對較優,但 ABPM 是最具優勢的,這為我們的臨床工作提供了更多的思路。

3.4 血壓變異性
血壓變異性(BPV)為一定時間內血壓波動的程度,通常用動態血壓標準差和變異系數來表示血壓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變化的程度。一項匯集了 77 299 個研究對象的 Meta 分析[42]顯示 BPV 為心血管事件、全因死亡率和腦卒中的預測因子。在中國完成的一項納入了 52 387 例人群的前瞻性隊列研究也表明,BPV 具有預測心腦血管事件發生和全因死亡事件的意義。何種血壓測量方式得出的 BPV 預測價值更顯著,目前仍未有定論。我們對近幾年的研究進行討論后,發現一項納入了 457 個高血壓患者的臨床研究[43]表明,診室血壓的收縮壓血壓變異性是預測心血管事件的一個獨立因素,而 ABPM 和 OBPM 測出的血壓變異性有相同的預測心血管事件發生的意義。隨訪了 19 年的 Didima 研究[42]顯示,與 OBPM 相比,HBPM 得出的收縮壓變異性更能預測心血管事件的發生。就此,我們可以推測,OBPM、ABPM 和 HBPM 得出的 BPV 都具有預測心血管事件的意義。歐洲指南認為 ABPM 與 HBPM 都可以作為評估 BPV 的手段[11],日本高血壓指南更傾向于使用 HBPM 進行 BPV 的長期評估[44],2017 年新加坡的一項研究也建議將 HBPM 作為 BPV 的評估手段[45]。結合中國國情和臨床,考慮到 ABPM 價格高、患者接受度低及可重復性低等情況,我們更建議 HBPM 作為評估 BPV 的測量手段。
綜上所述,與 OBPM 相比,ABPM 在初步診斷高血壓及 CKD 患者的血壓控制上是最優的,而 HBPM 在預測靶器官損害、評估 BPV 及高血壓的長期管理中臨床實際運用價值最高。
高血壓是冠狀動脈疾病、充血性心力衰竭、慢性腎臟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及腦卒中的獨立危險因素[1-5],也是導致心血管事件和總體死亡率升高的重要原因[5],高血壓的診斷和其治療效果的長期監測有賴于準確、可重復血壓測量[6]。診室血壓測量(office blood pressure monitoring,OBPM)存在很大的局限性,如醫護人員的操作方法不規范、測量者的主觀偏好及血壓的易變性等[7, 8]。進行多次的 OBPM 可將上述某些局限因素的影響降至最小,但對于白大衣高血壓和隱匿性高血壓的診斷,僅憑 OBPM 很難實現[9]。最近高血壓指南建議將動態血壓測量(ambulatory blood pressure monitoring,ABPM)和家庭血壓測量(home blood pressure monitoring,HBPM)作為高血壓診斷和血壓管理的補充手段[10, 11]。近幾年國內外很多研究[12-14]表明,上述兩種血壓測量方式能夠更好地預測高血壓患者心血管事件的發生。在高血壓的診斷和血壓長期管理上,使用哪種測量方法能夠使得患者獲得最大收益,是臨床工作者亟需回答的問題。本研究就該問題進行深刻探討,從多方面比較 OBPM、ABPM 和 HBPM,以期得到相對最優的血壓識別和管理方案。
1 OBPM、ABPM和HBPM概述
1.1 OBPM
OBPM 是指在醫療單位由醫護人員測量血壓,傳統的方法是采用聽診法用水銀柱血壓計測得血壓讀數。目前 OBPM 是最常用的血壓測量方式,也是目前高血壓診斷、療效評估的基本標準方法。美國心臟協會(AHA)有關血壓測量的指南上強調,要得到準確的診室血壓,需要以下條件:① 受過良好訓練的測量者;② 正確的患者體位;③ 測量前需要平靜休息至少 5 分鐘;④ 尺寸大小合適的袖帶;⑤ 避免患者存在影響血壓的外界因素如抽煙、咖啡因攝入等[15]。
1.2 ABPM
ABPM 動態測量患者日間和夜間的血壓,可以獲得多個血壓參數,了解患者短時血壓變異、晝夜節律等,對于發現白大衣高血壓和隱匿性高血壓有著重要的臨床意義。歐洲高血壓學會(ESH)和美國醫療儀器促進協會(AAMI)制定了 ABPM 的規范化流程[16],要求測量時需注意以下幾點:① 測量前需要平靜休息至少 5 分鐘;② 指導患者 ABPM 方法和注意事項,確保儀器始終處于運作狀態;③ 設置定時測量,白天每 15~30 分鐘 1 次,夜間睡眠時 30~60 分鐘 1 次;④ 日間有效血壓測量次數至少為 14 次,夜間 7 次。美國預防服務工作組(USPSTF)建議將 ABPM 得到的血壓值作為診室外血壓的金標準[4]。
1.3 HBPM
HBPM 是患者在家庭測量的血壓,可反映患者清醒狀態下白天的血壓,也可以用于鑒別白大衣高血壓和隱匿性高血壓等,可以測量長時血壓變異,協助高血壓診斷及療效評估。2019 年中國 HBPM 指南[17]中提出,該血壓測量方式需要如下條件:① 優先采用上臂式血壓計進行測量,一般條件和 OBPM 類似;② 選擇大小合適的袖帶和氣囊;③ 優先選擇具有自動傳輸功能及經過標準化方案驗證的電子血壓計;④ 應每日早晚測量血壓,每次測量應在坐位休息 5 分鐘后,測量 2~3 次,間隔 1 分鐘。此測量模式經濟簡便,患者在自身熟悉的家庭環境中進行血壓測量和自我監測,是極具吸引力的血壓測量手段。
2 OBPM、ABPM 和 HBPM對于不同血壓的診斷閾值
2017 年美國心血管學會(ACC)和美國心臟病協會(AHA)建議將高血壓定義為“在診室血壓下,收縮壓≥130 mmHg 或者舒張壓≥80 mmHg”,由于白大衣效應和隱匿性高血壓患者的存在,ACC/AHA 建議將 HBPM 和 ABPM 作為高血壓診斷的手段以增加診斷的準確性[18]。由于血壓值的易變性及外界環境等因素的影響下,不同測量方式下,患者血壓也并不相同,而患者之后的治療方案和預后與患者血壓的分類密切相關。所以,如何定義不同測量手段下血壓分類的閾值,是國內外討論的熱點。我們在此采用了 ACC/AHA 最新的高血壓指南,其血壓分類見表 1。由表 1 可以看出,最新指南將血壓分為四類:正常血壓、血壓升高、Ⅰ 期高血壓和Ⅱ期高血壓。與以往相比,這種分類對于血壓值的要求更為嚴格,我國高血壓防治指南目前仍然將高血壓定義為“在未使用降壓藥物的情況下,診室收縮壓≥140 mmHg 和(或)舒張壓≥90 mmHg”。這是基于我國國情的分類方式,目前仍需要基于我國人口的大規模隊列去驗證是否合望。在不同診室血壓下,HBPM 和 ABPM 分別對應的血壓值見表 2。由表 2 可以看出,相比于 OBPM,HBPM 和 ABPM 血壓診斷閾值較低,且在血壓值較高的分組更為顯著。


3 OBPM、ABPM和HBPM比較
3.1 性價比
白大衣高血壓(診室血壓升高但動態血壓正常)和隱匿性高血壓(診室血壓正常但動態血壓升高)是高血壓的兩種特殊類型。對于這兩種類型的高血壓患者,由于 OBPM 導致的誤診,使其靶器官損害和臨床不良結局風險大大增加[19]。ABPM 和 HBPM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上述不足,但可能對患者造成了更大的經濟負擔[20]。如何在這三種血壓測量方式中找到性價比最優的模式,是國內外討論的熱點。我們搜集了近幾年發表的相關臨床研究,結果見表 3。從中我們可以看出,ABPM 在初步診斷高血壓方面性價比最優,可能因為其能準確識別隱匿性高血壓,降低了患者發生心血管事件的風險,從而減少了此類事件對患者造成的經濟負擔。而 OBPM 不能有效識別白大衣高血壓和隱匿性高血壓。我們由此可以推測,白大衣高血壓的患者由于不恰當的高血壓治療產生的藥物費用及藥物副作用帶來的醫藥負擔降低了 OBPM 的性價比。2005 年一項名為 Ohasama 的研究[19, 21, 22]隨訪了 5~10 年的白大衣高血壓患者,發現 30%~45% 的白大衣高血壓患者發展成為了持續性高血壓。這提示我們,OBPM 的局限性使得白大衣高血壓患者的遠期治療費用增多,這也是降低其性價比的又一原因。與 HBPM 相比,ABPM 可以獲得患者夜間血壓信息,使得其在初步診斷高血壓上更優于 HBPM。但 HBPM 作為患者自測血壓的一種方式,如果患者能夠正確使用家庭自測血壓的儀器,那么這種測量方式能夠提供很多重要的信息。HBPM 和遠程監測手段結合起來,在高血壓患者的自我管理方面性價比最優,能夠根據血壓調整治療方案及達到目標血壓等。

3.2 對于靶器官損害的預測意義
大量研究表明,HBPM 和 ABPM 能得到更加準確的血壓值,而且能夠更好地預測心血管事件的發生風險[12-14],目前的高血壓指南建議使用 ABPM 或 HBPM 等血壓測量方式協助診斷高血壓并且進行高血壓管理[10, 11]。那么在 OBPM、ABPM 和 HBPM 中,哪種血壓測量方式對于患者的靶器官損害有更強的預測意義?我們匯集了相關研究,結果見表 4 和表 5。結果顯示,相比于 OBPM,HBPM 和 ABPM 在預測心血管事件、腦卒中、終末期腎臟病及全因死亡率等方面的表現更優。由于 ABPM 便利性不高且成本較高,而 HBPM 能夠降低治療成本、減少就診次數和用藥劑量,而兩者在預測心血管事件及全因死亡率等方面無明顯差異[27],結合臨床,我們認為 HBPM 具有更高的臨床價值。


3.3 在CKD患者中使用何種測量方式能延緩患者腎功能衰竭的進展
CKD 的血壓管理與其預后有著緊密的聯系。近幾年的研究表明,CKD 患者若不能將血壓控制在指南建議的范圍之內,則會使患者血壓升高[38],而血壓升高也會加重患者 CKD 的進展。那么,在 OBPM、ABPM 和 HBPM 中,何種血壓測量方式能夠更好地進行 CKD 患者的血壓管理?一項納入 560 例 CKD3~5 期患者的研究[39]發現 OBPM 在 CKD 患者的長期血壓管理上存在很大不足,而 HBPM 在 CKD 患者的治療和預后方面,有著更為重要的臨床意義。另一項納入 489 例 CKD1~5 期的高血壓患者、隨訪了 5.2 年的多中心前瞻性隊列研究[40],對 OBPM 與 ABPM 進行了比較。該研究根據血壓是否達到目標值(OBPM <140/90 mmHg;ABPM:日間血壓<135/85 mmHg,夜間血壓<120/70 mmHg)將納入人群分為 4 組:① OBPM、ABPM≤目標值;② OBPM>目標值,ABPM≤目標值;③ OBPM≤目標值,ABPM>目標值;④ OBPM 和 ABPM>目標值。其研究結果見表 6。結果顯示,以第 1 組的風險比進行校正后,第 3 組和第 4 組有著相對更高的心血管事件風險比和透析死亡風險比,而第 2 組發生上述不良事件的風險比相對較低。由此,我們可以推測,ABPM 與 OBPM 相比,更能預測腎功能不全患者的不良結局。對于腎功能不全的高血壓患者,將 ABPM 所得血壓值控制在目標范圍之內,有利于延緩患者腎功能不全的進展,降低其心血管事件的發生風險,并且減少患者長期透析治療的需要。Manto 等[41]在西非國家進行的橫斷面研究納入了 46 例患有 CKD 的高血壓患者,其 OBPM、HBPM 及 ABPM 的血壓控制率分別為 26%、28% 和 32%。由此可以看出,相比于 OBPM,ABPM 及 HBPM 均能更好地控制 CKD 患者的血壓,其中 ABPM 更有優勢。綜合來看,我們認為,與 OBPM 相比,目前在 CKD 患者的血壓控制、延緩腎功能不全的進展及降低心血管事件發生風險等方面上,HBPM 相對較優,但 ABPM 是最具優勢的,這為我們的臨床工作提供了更多的思路。

3.4 血壓變異性
血壓變異性(BPV)為一定時間內血壓波動的程度,通常用動態血壓標準差和變異系數來表示血壓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變化的程度。一項匯集了 77 299 個研究對象的 Meta 分析[42]顯示 BPV 為心血管事件、全因死亡率和腦卒中的預測因子。在中國完成的一項納入了 52 387 例人群的前瞻性隊列研究也表明,BPV 具有預測心腦血管事件發生和全因死亡事件的意義。何種血壓測量方式得出的 BPV 預測價值更顯著,目前仍未有定論。我們對近幾年的研究進行討論后,發現一項納入了 457 個高血壓患者的臨床研究[43]表明,診室血壓的收縮壓血壓變異性是預測心血管事件的一個獨立因素,而 ABPM 和 OBPM 測出的血壓變異性有相同的預測心血管事件發生的意義。隨訪了 19 年的 Didima 研究[42]顯示,與 OBPM 相比,HBPM 得出的收縮壓變異性更能預測心血管事件的發生。就此,我們可以推測,OBPM、ABPM 和 HBPM 得出的 BPV 都具有預測心血管事件的意義。歐洲指南認為 ABPM 與 HBPM 都可以作為評估 BPV 的手段[11],日本高血壓指南更傾向于使用 HBPM 進行 BPV 的長期評估[44],2017 年新加坡的一項研究也建議將 HBPM 作為 BPV 的評估手段[45]。結合中國國情和臨床,考慮到 ABPM 價格高、患者接受度低及可重復性低等情況,我們更建議 HBPM 作為評估 BPV 的測量手段。
綜上所述,與 OBPM 相比,ABPM 在初步診斷高血壓及 CKD 患者的血壓控制上是最優的,而 HBPM 在預測靶器官損害、評估 BPV 及高血壓的長期管理中臨床實際運用價值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