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數字醫療科技的快速發展，數字康復醫療已成為老年康復的一種新興方式。數字醫療利用數字技術、虛擬增強等智能設備，為患者提供沉浸式治療服務，或通過在線、遠程互聯網平臺等形式提供自我主動康復互動和支持，促進患者的康復訓練自我管理。但數字康復的可接受性和可行性是需要為老年人考慮的關鍵因素，針對老年人特點，加強數字康復的普及，將真正幫助老年人主動康復。
引用本文： 鄭潔皎, 高文. 數字醫療帶給老年康復的挑戰. 華西醫學, 2023, 38(6): 810-814. doi: 10.7507/1002-0179.202305020 復制
近年來，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持續加深，老年人因老致病、因病致殘、多病共存，導致我國康復醫療需求日益上升。隨著信息化時代的快速發展，美國學者探索和推動了數字醫療，當前我國數字醫療的建設還處于起步階段[1]，且越來越受到關注和重視，而數字康復醫療更是已成為老年康復的一種新興方式。相比于傳統醫療，數字康復醫療可以通過數字化手段和遠程康復指導對老年人進行直接干預，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患者的康復效率[1]。然而，由于老年群體的特殊性，數字康復醫療的可行性和可接受性對他們來說存在巨大挑戰。因此，本文主要通過探索我國數字康復醫療發展現狀，分析老年人面對數字康復需要考慮的關鍵因素并提出解決措施，為積極應對我國人口老齡化現狀、加快數字康復醫療發展進程、實現數字康復賦能及推動健康中國規劃提供理論參考。
1 老齡化呈快速發展態勢
1982 年維也納召開的“世界老齡問題大會”規定 60 歲以上的人為老年人，當某一國家 60 歲以上的人口占總人口的 10% 以上時，該國就進入老齡化社會。根據第六次和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可知，我國 60 歲及以上人口比重從 13.31% 增長至 18.70%[2]，已進入中度老齡化社會[3]。我國社會人口老齡化進程的不斷加速，帶來了社會人口結構改變、勞動力資源相對萎縮、社會保障壓力增大、老年人健康與養老問題凸顯等難以回避的現實問題與挑戰[4]。健康中國建設過程中，“每一個公民的基本醫療服務需求都應該被尊重”[5]，面對我國人口老齡化的現狀，如何利用現代科技手段來推動數字康復醫療、全面應對老齡化挑戰、實現健康老齡化已成為我國亟待解決的問題，這對于保障老年人醫療服務需求，進一步維護衛生公平與正義具有重要意義。
2 數字康復醫療的發展現狀及作用
隨著數字化、智能化新時代的到來，以第 5 代移動通信技術、區塊鏈、“互聯網+”為代表的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對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產生了深刻影響。在《“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中，習近平總書記對加快中國數字化發展作出了部署[6]。而《關于進一步完善醫療衛生服務體系的意見》提及，醫療衛生發展模式應轉向內涵發展、系統連續性以及科學化[7]；由此，作為數字化發展規劃下結合現代醫療所形成的一門新興學科，數字醫療開始迅速發展[8]。
2.1 數字康復醫療的內涵
數字醫療主要研究信息技術在醫學領域的應用方法與發展規律，探討信息相關科學與醫學科學相互交叉融合所形成的新理論、新技術、新方法和新產品，其目的是提升患者對醫療服務的新體驗[1]。世界衛生組織在《關于加強衛生系統的數字干預措施建議指南》中提出，數字醫療干預主要包括通過數字設備進行出生通知、死亡通知、庫存通知和物品管理、醫-患遠程醫療、醫療護理間遠程醫療、針對性患者通信、醫務工作者決策支持、隨訪、醫務工作者培訓學習等[9]。
2021 年 6 月，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了《關于加快推進康復醫療工作發展的意見》，鼓勵有條件的醫療機構通過“互聯網+”等方式，借助信息化手段，創新發展康復醫療服務新模式、新業態、新技術，優化康復醫療服務流程[10]。由此，數字康復醫療的發展走上了快車道。作為新時代的數字醫療下的學科分支，數字康復旨在以數字化的手段、人性化的設計為依托，借助物聯網、大數據算法與人工智能等，幫助患者進行身體康復、言語和認知康復以及精神康復等方面的多模式治療。數字康復可以提高康復治療的效果和效率，打破傳統康復訓練的時空限制[11]，提高康復訓練的可及性，使公眾享受到數字康復醫療帶來的紅利。
2.2 數字康復醫療的作用
數字康復醫療可以提升康復工作的效率和效果。對于老年患者而言，傳統的康復治療需要患者到醫院或診所接受治療，而數字康復可以使患者在家中進行康復訓練，節約時間和成本。數字康復還可以提供個性化的康復方案，根據患者的病情和進展動態調整治療計劃，使治療更加精準有效，如虛擬現實技術已經廣泛應用于神經系統疾病、肌肉骨骼疾病、老年疾病等的康復訓練中，在改善患者功能障礙、提高生活質量方面發揮了獨特的效果。
對于康復工作者而言，他們可以更快速了解患者病情，加快工作速度。此外，數字醫療技術下的“遠程醫療+虛擬治療”的康復治療模式不僅可以打破時空和資源限制，還可以實現不同地區醫護人員的交流協作，促進康復醫療行業的協同發展，為患者提供更加優質的康復醫療服務。數字康復醫療可以很好地將醫生、治療師、護士、社區工作者等在患者病程全周期特定階段聯系起來，為康復工作者和患者提供了更加便捷的途徑，更迅速地為患者制定康復計劃并隨時按需調整，避免患者銜接之間的時間浪費或康復工作者的過度勞累。
3 數字康復醫療的可接受性與可行性
數字康復的可接受性問題大多涉及一些網絡不精通者和老年群體，尚可通過培訓教育引導他們逐步學會使用并接受。但數字康復實施的可行性問題可能并非康復工作者協同努力就能解決，其關乎現階段網絡時代的發展情況。
3.1 影響數字康復的可接受性因素
老年人群的生理退化以及面對新興事物時的無力和焦慮，使得老年人醫療“數字鴻溝”問題日益凸顯[12]，主要表現在：① 服務獲取方面的鴻溝。目前我國各地區對數字醫療的普及程度不一、操作界面的設計不統一，導致老年患者不理解數字醫療服務的類型。② 技術利用方面的鴻溝。老年人由于身體機能下降和記憶力衰退，在學習和使用新技能方面能力欠缺，而各機構在設計數字醫療程序時往往忽視老年群體的需求，操作界面混亂又復雜，導致老年群體使用數字醫療服務的意愿不高。③ 信息分辨方面的鴻溝。老年人群對新事物的學習、接受能力較年輕人差，判斷網絡信息真實性的能力欠缺，龐大而復雜的數字化信息反而加劇了老年人群的焦慮和不安感，降低了老年人群使用數字醫療服務的意愿。
老年患者是現階段康復治療的一大主群體，然而相當一部分老年患者可能對互聯網等不太熟悉。對于老齡前期和老齡期的患者，需要提前對其進行數字康復治療相關的指導培訓，這可能會增加他們康復訓練的時長，降低效率并影響患者的積極樂觀態度。而對于 80 歲以上的高齡老人，需要專人在一旁指導或輔助操作，由此帶來的負擔可能較常規康復更甚。此外，由于患者受教育程度存在差別，受教育程度越低則需要的指導培訓投入越多，對應的數字康復實施就越困難。
此外還有一些特殊情況，如，老年人受自身健康狀況、文化程度、社會經濟地位、數字健康資源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12]，獲取和使用網絡和移動設備是困難的；個別視力、聽力障礙的患者也很難使用數字康復；還有一些患者不識字或只認識少數民族文字，數字康復的實施對其也是一種挑戰。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對于特殊人群進行有針對性的數字康復，滿足不同層次、對象的康復需求，實現精準康復。
3.2 影響數字康復的可行性因素
由于數字康復干預措施都由康復人員或康復相關醫療護理工作者操作，我們認為有必要探討影響康復人員采取數字康復干預措施的可行性因素，以全面了解數字康復的利與弊。
3.2.1 地域差異和醫療保險（醫保）滯后的問題
一方面，我國醫療資源分布不均，數字康復的資金與技術投入規模、數字化基礎設施規模和數字化服務的覆蓋范圍和供給質量在不同地域、城鄉醫療機構中差距較大[13]。發達地區的三級甲等醫院往往資源較集中，數字康復的建設更為完善；而規模較小的醫院或其他基層醫療機構在數字康復建設中仍處于較落后的狀態[14]。農村或偏遠地區的康復工作者可能會因網絡信號差而面臨與患者溝通時延遲或卡頓的困擾，不利于患者對新的康復知識的學習與理解。因此如何促進落后地區、基層醫療機構數字康復信息化系統的資源投入，是當下亟待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面，數字康復醫療實施過程中存在電子設備價格過高、卡頓或電池容量下降導致維修成本增加等問題，但數字康復醫療的收費與報銷等醫保的相關制度標準尚在建立階段[15]，這會增加康復工作者的經濟負擔。
3.2.2 設備和人才的問題
數字康復程序可能會存在一些現有小型網絡應用程序普遍存在的問題，包括語言切換、字體大小調整、交流屏幕太小、設備不適合記筆記以及文字字符限制等，遠程互動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設備分辨率、三維到二維的投影差距以及網絡延遲的限制會減輕遠程康復工作者的臨場感并降低其與患者指導交流的有效性[16]。這些都需要在設計相關程序前進行大量的調研，防止出現新技術引入太快而遠遠未達到使用者的期望值[17]。康復工作者對數字康復干預的態度可能受到他們曾經的工作經驗與模式所影響：一些習慣于在醫院面對面接觸患者的康復工作者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適應數字康復的干預模式；數字康復對他們而言非但不會減少工作量，反而不如常規的面對面康復訓練有效果。
另外，我國醫療行業普遍缺乏既懂醫療知識又擅長信息技術的復合型人才[18]。對于數字康復行業的人才培養而言，醫工融合的培養模式很受推崇，但目前更多地體現在研究生的培養層面，一般院校本、專科由于規模及相應專業的設置所限，較難開展醫工融合教育[19]。同時，由于康復行業需要技術支持，一些康復行業新人如果缺少臨床帶教老師的指導，可能會面臨設備使用生疏和康復技術生疏雙重困境，臨床康復治療師的培養速度和所獲經驗都會有所下降。
3.2.3 隱私和倫理方面的問題
隨著人工智能的普及，其價值體系以及應擁有怎樣的法律和倫理地位值得思考，正如現在爭議很大的 ChatGPT 或國內的“文心一言”的科技倫理規范問題[20]。同樣，數字康復也有著相同的困惑，現階段我國仍缺乏人工智能技術相關的法律法規去進行規范、監管，尤其是關于數據隱私與安全等均無明確的條文指示[21]。一方面，在使用數字康復系統時，患者及其家屬可能會擔心其信息的機密性和安全性。雖然康復工作者在使用數字康復設備時會告知保護患者隱私，但當某些時候需要向社區人員等共享錄像和患者資料時，患者在知情同意權的保護下可以選擇拒絕共享，從而導致后續康復進展緩慢，這是數字康復實施需要集思廣益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面，數字康復系統的錄音儲存、錄像儲存等功能可能會侵犯到康復工作者的隱私，他們需要時刻注意跟患者說話的內容，避免后續需要翻閱錄像時可能某句話帶有歧義被患者及家屬發難，引起不必要的醫患糾紛，這可能會讓康復工作者認為數字康復系統在跟蹤和監視他們的工作，使康復工作者改變原有的工作方式，在工作中變得約束和保守，不敢全身心投入工作，甚至產生更多的負面影響。同時，數字康復系統的應用質量標準、評價與準入體系亦有空白，進而無法對相關數據和算法開展有效驗證，以此將不利于整體的監管，最終導致其無法在康復醫學領域健康發展[21]。為解決數字康復發展中遇到隱私和安全問題，建立與數字康復持續健康發展相適應的治理方式，創新協調治理模式，構建協同高效、包容審慎的數字康復監管機制尤為重要[1]。
3.3 提升數字醫療服務水平，加強數字康復科普
數字康復醫療技術的普及需要政府、醫院、企業、社會工作者等多方通力合作，共同助力康復醫療技術向前發展。
從政府層面來看，應當加大對數字康復醫療的支持力度、健全隱私保護相關法律法規。國家應加大對醫院、數字康復相關企業、弱勢群體購買相關數字醫療設備上的補貼力度，加快推進數字康復相關醫保報銷政策的完善，促進數字康復蓬勃發展。此外，盡管我國現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信息保護法》《執業醫師法》《護士管理辦法》等法律法規中對患者的隱私權都有所提及，但在健康醫療領域并無專門系統性的法律法規，國家有關部門應盡快制定專門、具體的法律法規，切實保障好患者和康復工作者的隱私權，加強患者與康復工作者對數字康復醫療技術的信任度和接受度[22]。
從醫院層面來看，要推廣數字康復醫療技術與康復知識普及。可以通過公益講座、展覽、微信公眾號推文、科普短視頻等多種形式，向老年人普及康復知識，增加老年人的康復意識和接受度，尤其是在老年人中廣泛普及防止跌倒的知識，提高老年人的安全意識和自我保護能力。其次，要加強對康復工作者的數字化培訓，使其熟悉數字康復診療相關流程及規范，熟練使用數字康復相關設備，提升其服務意識和服務水平。
從企業層面來看，要加強數字康復平臺、設備的適老化研發建設。針對老年人生理和認知功能衰退等特點，可開發具有大按鍵、大字體、界面簡潔、流程簡化、語音提示、語音輸入、方言識別、指導視頻等老年友好功能、方便老年人使用的數字康復醫療設備。
從社會工作者層面來看，建立老年人數字康復醫療平臺和康復診療體系可以實現與企業、醫院、醫保、社區等相關部門的聯動，形成康復醫療全生命周期的閉環管理體系。在此管理體系中，可由社會工作者扮演需求方（老年人）和服務提供方之間的“資源鏈接者”角色[23]。由于對數字康復醫療的普及與宣傳程度不足，老年人中存在不知曉數字康復醫療、不知去何處尋求數字康復醫療的問題，社會工作者可采用個案工作、小組工作、社區工作等社會工作方法，分析老年人的各項需求，為其尋求相應的外部資源。
此外，由于老年人應用數字技術有時會有一定難度，因此，在應用數字康復醫學技術時，我們應注重為老年人提供易于使用和了解的數字康復醫療設備，例如智能手環、數字步數記錄器等。我們可以開展線上康復和康復咨詢等活動，加強數字康復醫療技術的普及，讓老年人更深入了解數字化康復服務的價值，并教育老年人如何更好地利用設備。
4 總結與展望
基于我國人口老齡化和基礎醫療資源不足的背景，數字康復為醫療服務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方式。數字康復是一項具有巨大潛力的新興技術，旨在以數字化的手段、人性化的設計為依托，借助物聯網、大數據算法與人工智能等，不僅可以為患者提供遠程康復醫療服務，還能為康復研究和康復評估提供更全面的數據支持。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數字康復醫療將得到更廣泛的應用，而老年人必將成為數字康復醫療的主要用戶之一。
數字康復醫療主要目的是提高醫療服務的質量、效率、便利性和可及性，解決患者看病難、看病貴和醫療資源分布不均等問題。雖然數字康復醫療提供了許多機遇，同時也使老年人面臨著許多挑戰。在數字康復醫學應用過程中，我們需要注意老年人隱私保護，以達到更好地促進老年人身心健康康復；同時，要更加關注老年人的特點和康復需求，不斷加強數字技術的科技普及。只要我們積極遵循人性化、安全化和個性化等康復服務原則，數字康復醫療將真正幫助老年人實現主動康復。
未來將數字康復與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技術相結合，還可以為患者提供更加精準的康復治療，同時也可以促進技術的創新和發展。全面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促進數字康復醫學的進一步發展，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數字康復賦能，進一步推動健康中國建設。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近年來，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持續加深，老年人因老致病、因病致殘、多病共存，導致我國康復醫療需求日益上升。隨著信息化時代的快速發展，美國學者探索和推動了數字醫療，當前我國數字醫療的建設還處于起步階段[1]，且越來越受到關注和重視，而數字康復醫療更是已成為老年康復的一種新興方式。相比于傳統醫療，數字康復醫療可以通過數字化手段和遠程康復指導對老年人進行直接干預，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患者的康復效率[1]。然而，由于老年群體的特殊性，數字康復醫療的可行性和可接受性對他們來說存在巨大挑戰。因此，本文主要通過探索我國數字康復醫療發展現狀，分析老年人面對數字康復需要考慮的關鍵因素并提出解決措施，為積極應對我國人口老齡化現狀、加快數字康復醫療發展進程、實現數字康復賦能及推動健康中國規劃提供理論參考。
1 老齡化呈快速發展態勢
1982 年維也納召開的“世界老齡問題大會”規定 60 歲以上的人為老年人，當某一國家 60 歲以上的人口占總人口的 10% 以上時，該國就進入老齡化社會。根據第六次和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可知，我國 60 歲及以上人口比重從 13.31% 增長至 18.70%[2]，已進入中度老齡化社會[3]。我國社會人口老齡化進程的不斷加速，帶來了社會人口結構改變、勞動力資源相對萎縮、社會保障壓力增大、老年人健康與養老問題凸顯等難以回避的現實問題與挑戰[4]。健康中國建設過程中，“每一個公民的基本醫療服務需求都應該被尊重”[5]，面對我國人口老齡化的現狀，如何利用現代科技手段來推動數字康復醫療、全面應對老齡化挑戰、實現健康老齡化已成為我國亟待解決的問題，這對于保障老年人醫療服務需求，進一步維護衛生公平與正義具有重要意義。
2 數字康復醫療的發展現狀及作用
隨著數字化、智能化新時代的到來，以第 5 代移動通信技術、區塊鏈、“互聯網+”為代表的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對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產生了深刻影響。在《“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中，習近平總書記對加快中國數字化發展作出了部署[6]。而《關于進一步完善醫療衛生服務體系的意見》提及，醫療衛生發展模式應轉向內涵發展、系統連續性以及科學化[7]；由此，作為數字化發展規劃下結合現代醫療所形成的一門新興學科，數字醫療開始迅速發展[8]。
2.1 數字康復醫療的內涵
數字醫療主要研究信息技術在醫學領域的應用方法與發展規律，探討信息相關科學與醫學科學相互交叉融合所形成的新理論、新技術、新方法和新產品，其目的是提升患者對醫療服務的新體驗[1]。世界衛生組織在《關于加強衛生系統的數字干預措施建議指南》中提出，數字醫療干預主要包括通過數字設備進行出生通知、死亡通知、庫存通知和物品管理、醫-患遠程醫療、醫療護理間遠程醫療、針對性患者通信、醫務工作者決策支持、隨訪、醫務工作者培訓學習等[9]。
2021 年 6 月，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了《關于加快推進康復醫療工作發展的意見》，鼓勵有條件的醫療機構通過“互聯網+”等方式，借助信息化手段，創新發展康復醫療服務新模式、新業態、新技術，優化康復醫療服務流程[10]。由此，數字康復醫療的發展走上了快車道。作為新時代的數字醫療下的學科分支，數字康復旨在以數字化的手段、人性化的設計為依托，借助物聯網、大數據算法與人工智能等，幫助患者進行身體康復、言語和認知康復以及精神康復等方面的多模式治療。數字康復可以提高康復治療的效果和效率，打破傳統康復訓練的時空限制[11]，提高康復訓練的可及性，使公眾享受到數字康復醫療帶來的紅利。
2.2 數字康復醫療的作用
數字康復醫療可以提升康復工作的效率和效果。對于老年患者而言，傳統的康復治療需要患者到醫院或診所接受治療，而數字康復可以使患者在家中進行康復訓練，節約時間和成本。數字康復還可以提供個性化的康復方案，根據患者的病情和進展動態調整治療計劃，使治療更加精準有效，如虛擬現實技術已經廣泛應用于神經系統疾病、肌肉骨骼疾病、老年疾病等的康復訓練中，在改善患者功能障礙、提高生活質量方面發揮了獨特的效果。
對于康復工作者而言，他們可以更快速了解患者病情，加快工作速度。此外，數字醫療技術下的“遠程醫療+虛擬治療”的康復治療模式不僅可以打破時空和資源限制，還可以實現不同地區醫護人員的交流協作，促進康復醫療行業的協同發展，為患者提供更加優質的康復醫療服務。數字康復醫療可以很好地將醫生、治療師、護士、社區工作者等在患者病程全周期特定階段聯系起來，為康復工作者和患者提供了更加便捷的途徑，更迅速地為患者制定康復計劃并隨時按需調整，避免患者銜接之間的時間浪費或康復工作者的過度勞累。
3 數字康復醫療的可接受性與可行性
數字康復的可接受性問題大多涉及一些網絡不精通者和老年群體，尚可通過培訓教育引導他們逐步學會使用并接受。但數字康復實施的可行性問題可能并非康復工作者協同努力就能解決，其關乎現階段網絡時代的發展情況。
3.1 影響數字康復的可接受性因素
老年人群的生理退化以及面對新興事物時的無力和焦慮，使得老年人醫療“數字鴻溝”問題日益凸顯[12]，主要表現在：① 服務獲取方面的鴻溝。目前我國各地區對數字醫療的普及程度不一、操作界面的設計不統一，導致老年患者不理解數字醫療服務的類型。② 技術利用方面的鴻溝。老年人由于身體機能下降和記憶力衰退，在學習和使用新技能方面能力欠缺，而各機構在設計數字醫療程序時往往忽視老年群體的需求，操作界面混亂又復雜，導致老年群體使用數字醫療服務的意愿不高。③ 信息分辨方面的鴻溝。老年人群對新事物的學習、接受能力較年輕人差，判斷網絡信息真實性的能力欠缺，龐大而復雜的數字化信息反而加劇了老年人群的焦慮和不安感，降低了老年人群使用數字醫療服務的意愿。
老年患者是現階段康復治療的一大主群體，然而相當一部分老年患者可能對互聯網等不太熟悉。對于老齡前期和老齡期的患者，需要提前對其進行數字康復治療相關的指導培訓，這可能會增加他們康復訓練的時長，降低效率并影響患者的積極樂觀態度。而對于 80 歲以上的高齡老人，需要專人在一旁指導或輔助操作，由此帶來的負擔可能較常規康復更甚。此外，由于患者受教育程度存在差別，受教育程度越低則需要的指導培訓投入越多，對應的數字康復實施就越困難。
此外還有一些特殊情況，如，老年人受自身健康狀況、文化程度、社會經濟地位、數字健康資源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12]，獲取和使用網絡和移動設備是困難的；個別視力、聽力障礙的患者也很難使用數字康復；還有一些患者不識字或只認識少數民族文字，數字康復的實施對其也是一種挑戰。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對于特殊人群進行有針對性的數字康復，滿足不同層次、對象的康復需求，實現精準康復。
3.2 影響數字康復的可行性因素
由于數字康復干預措施都由康復人員或康復相關醫療護理工作者操作，我們認為有必要探討影響康復人員采取數字康復干預措施的可行性因素，以全面了解數字康復的利與弊。
3.2.1 地域差異和醫療保險（醫保）滯后的問題
一方面，我國醫療資源分布不均，數字康復的資金與技術投入規模、數字化基礎設施規模和數字化服務的覆蓋范圍和供給質量在不同地域、城鄉醫療機構中差距較大[13]。發達地區的三級甲等醫院往往資源較集中，數字康復的建設更為完善；而規模較小的醫院或其他基層醫療機構在數字康復建設中仍處于較落后的狀態[14]。農村或偏遠地區的康復工作者可能會因網絡信號差而面臨與患者溝通時延遲或卡頓的困擾，不利于患者對新的康復知識的學習與理解。因此如何促進落后地區、基層醫療機構數字康復信息化系統的資源投入，是當下亟待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面，數字康復醫療實施過程中存在電子設備價格過高、卡頓或電池容量下降導致維修成本增加等問題，但數字康復醫療的收費與報銷等醫保的相關制度標準尚在建立階段[15]，這會增加康復工作者的經濟負擔。
3.2.2 設備和人才的問題
數字康復程序可能會存在一些現有小型網絡應用程序普遍存在的問題，包括語言切換、字體大小調整、交流屏幕太小、設備不適合記筆記以及文字字符限制等，遠程互動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設備分辨率、三維到二維的投影差距以及網絡延遲的限制會減輕遠程康復工作者的臨場感并降低其與患者指導交流的有效性[16]。這些都需要在設計相關程序前進行大量的調研，防止出現新技術引入太快而遠遠未達到使用者的期望值[17]。康復工作者對數字康復干預的態度可能受到他們曾經的工作經驗與模式所影響：一些習慣于在醫院面對面接觸患者的康復工作者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適應數字康復的干預模式；數字康復對他們而言非但不會減少工作量，反而不如常規的面對面康復訓練有效果。
另外，我國醫療行業普遍缺乏既懂醫療知識又擅長信息技術的復合型人才[18]。對于數字康復行業的人才培養而言，醫工融合的培養模式很受推崇，但目前更多地體現在研究生的培養層面，一般院校本、專科由于規模及相應專業的設置所限，較難開展醫工融合教育[19]。同時，由于康復行業需要技術支持，一些康復行業新人如果缺少臨床帶教老師的指導，可能會面臨設備使用生疏和康復技術生疏雙重困境，臨床康復治療師的培養速度和所獲經驗都會有所下降。
3.2.3 隱私和倫理方面的問題
隨著人工智能的普及，其價值體系以及應擁有怎樣的法律和倫理地位值得思考，正如現在爭議很大的 ChatGPT 或國內的“文心一言”的科技倫理規范問題[20]。同樣，數字康復也有著相同的困惑，現階段我國仍缺乏人工智能技術相關的法律法規去進行規范、監管，尤其是關于數據隱私與安全等均無明確的條文指示[21]。一方面，在使用數字康復系統時，患者及其家屬可能會擔心其信息的機密性和安全性。雖然康復工作者在使用數字康復設備時會告知保護患者隱私，但當某些時候需要向社區人員等共享錄像和患者資料時，患者在知情同意權的保護下可以選擇拒絕共享，從而導致后續康復進展緩慢，這是數字康復實施需要集思廣益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面，數字康復系統的錄音儲存、錄像儲存等功能可能會侵犯到康復工作者的隱私，他們需要時刻注意跟患者說話的內容，避免后續需要翻閱錄像時可能某句話帶有歧義被患者及家屬發難，引起不必要的醫患糾紛，這可能會讓康復工作者認為數字康復系統在跟蹤和監視他們的工作，使康復工作者改變原有的工作方式，在工作中變得約束和保守，不敢全身心投入工作，甚至產生更多的負面影響。同時，數字康復系統的應用質量標準、評價與準入體系亦有空白，進而無法對相關數據和算法開展有效驗證，以此將不利于整體的監管，最終導致其無法在康復醫學領域健康發展[21]。為解決數字康復發展中遇到隱私和安全問題，建立與數字康復持續健康發展相適應的治理方式，創新協調治理模式，構建協同高效、包容審慎的數字康復監管機制尤為重要[1]。
3.3 提升數字醫療服務水平，加強數字康復科普
數字康復醫療技術的普及需要政府、醫院、企業、社會工作者等多方通力合作，共同助力康復醫療技術向前發展。
從政府層面來看，應當加大對數字康復醫療的支持力度、健全隱私保護相關法律法規。國家應加大對醫院、數字康復相關企業、弱勢群體購買相關數字醫療設備上的補貼力度，加快推進數字康復相關醫保報銷政策的完善，促進數字康復蓬勃發展。此外，盡管我國現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信息保護法》《執業醫師法》《護士管理辦法》等法律法規中對患者的隱私權都有所提及，但在健康醫療領域并無專門系統性的法律法規，國家有關部門應盡快制定專門、具體的法律法規，切實保障好患者和康復工作者的隱私權，加強患者與康復工作者對數字康復醫療技術的信任度和接受度[22]。
從醫院層面來看，要推廣數字康復醫療技術與康復知識普及。可以通過公益講座、展覽、微信公眾號推文、科普短視頻等多種形式，向老年人普及康復知識，增加老年人的康復意識和接受度，尤其是在老年人中廣泛普及防止跌倒的知識，提高老年人的安全意識和自我保護能力。其次，要加強對康復工作者的數字化培訓，使其熟悉數字康復診療相關流程及規范，熟練使用數字康復相關設備，提升其服務意識和服務水平。
從企業層面來看，要加強數字康復平臺、設備的適老化研發建設。針對老年人生理和認知功能衰退等特點，可開發具有大按鍵、大字體、界面簡潔、流程簡化、語音提示、語音輸入、方言識別、指導視頻等老年友好功能、方便老年人使用的數字康復醫療設備。
從社會工作者層面來看，建立老年人數字康復醫療平臺和康復診療體系可以實現與企業、醫院、醫保、社區等相關部門的聯動，形成康復醫療全生命周期的閉環管理體系。在此管理體系中，可由社會工作者扮演需求方（老年人）和服務提供方之間的“資源鏈接者”角色[23]。由于對數字康復醫療的普及與宣傳程度不足，老年人中存在不知曉數字康復醫療、不知去何處尋求數字康復醫療的問題，社會工作者可采用個案工作、小組工作、社區工作等社會工作方法，分析老年人的各項需求，為其尋求相應的外部資源。
此外，由于老年人應用數字技術有時會有一定難度，因此，在應用數字康復醫學技術時，我們應注重為老年人提供易于使用和了解的數字康復醫療設備，例如智能手環、數字步數記錄器等。我們可以開展線上康復和康復咨詢等活動，加強數字康復醫療技術的普及，讓老年人更深入了解數字化康復服務的價值，并教育老年人如何更好地利用設備。
4 總結與展望
基于我國人口老齡化和基礎醫療資源不足的背景，數字康復為醫療服務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方式。數字康復是一項具有巨大潛力的新興技術，旨在以數字化的手段、人性化的設計為依托，借助物聯網、大數據算法與人工智能等，不僅可以為患者提供遠程康復醫療服務，還能為康復研究和康復評估提供更全面的數據支持。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數字康復醫療將得到更廣泛的應用，而老年人必將成為數字康復醫療的主要用戶之一。
數字康復醫療主要目的是提高醫療服務的質量、效率、便利性和可及性，解決患者看病難、看病貴和醫療資源分布不均等問題。雖然數字康復醫療提供了許多機遇，同時也使老年人面臨著許多挑戰。在數字康復醫學應用過程中，我們需要注意老年人隱私保護，以達到更好地促進老年人身心健康康復；同時，要更加關注老年人的特點和康復需求，不斷加強數字技術的科技普及。只要我們積極遵循人性化、安全化和個性化等康復服務原則，數字康復醫療將真正幫助老年人實現主動康復。
未來將數字康復與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技術相結合，還可以為患者提供更加精準的康復治療，同時也可以促進技術的創新和發展。全面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促進數字康復醫學的進一步發展，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數字康復賦能，進一步推動健康中國建設。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