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雷神山醫院是在武漢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疫情的關鍵時期，在 12 d 之內搭建完成的擁有 1 500 張病床的野戰式傳染病醫院。因疫情緊急，該院采用“邊建設、邊驗收，邊培訓、邊收治”的運行模式，高峰時期共有近 3 000 名醫院員工和 13 000 名建設者在同一平面上工作，在 67 d 時間里共收治新冠肺炎患者 2 011 例。通過采取集束化感染預防與控制（感控）措施，該院實現了醫院員工和施工人員零感染、安全生產零事故、環境物體表面抽樣監測新型冠狀病毒污染低水平（0.3%）。雷神山醫院的集束化感控措施不僅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為國內外其他野戰式傳染病醫院提供了防控經驗，更是為今后其他醫療機構在應對新發突發不明原因傳染病之時提供了感控思路與工作邏輯。
引用本文： 王瑩, 喬甫, 茅一萍, 梁科, 朱小平, 施娣, 龔斐, 王婷, 袁玉峰. 武漢雷神山醫院院內感染預防與控制集束化措施. 華西醫學, 2021, 36(3): 300-305. doi: 10.7507/1002-0179.202012214 復制
武漢雷神山醫院是收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患者床位數最多的傳染病醫院之一，也是國內最大的臨時性醫院[1]。其位于武漢市江夏區黃家湖，北臨軍運路，東臨黃家湖大道。醫院建設參照戰地醫院形式，按照傳染病醫院標準設計，采用模塊化、標準化安裝和施工[2]。醫院占地面積 328 畝（1 畝=666.7 m2），房屋總建筑面積 7.99 萬 m2，設計病床數 1 500 張[3]。從 2020 年 2 月 8 日交付使用至 2020 年 4 月 18 日休艙，該院共收治新冠肺炎患者 2 011 例。
因疫情緊急，醫院采用“邊建設、邊驗收，邊培訓、邊收治”的運行模式[4-5]。由于醫院建設與收治患者同時進行，在開院初期，院內感染預防與控制（感控）面臨著諸多挑戰：一是由施工方、志愿者、眾多醫療隊、安保人員、保潔人員、行政管理人員、臨時來訪人員等造成的院內人群復雜且流動性較大的局面[6-7]；二是由于醫療隊員來自不同醫院，接受感控相關培訓程度不一致；三是由于院區內后勤保障人員以志愿者為主，大多無醫學相關知識，環境清潔消毒措施不規范[8-9]。因此，在迅速開展醫療救治工作之時，如何搭建感控體系，制定科學的集束化感控措施，預防新冠肺炎患者發生其他感染，保護院區內全體工作人員安全，是應急狀態下的感控首要任務，也是雷神山醫院醫療質量與患者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分別從組織體系、行為防控及物理防控措施 3 個方面系統闡述雷神山醫院感控集束化措施并對其直接干預效果及間接干預效果進行描述分析，旨在為今后戰時傳染病醫院快速開展感控工作，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提供參考。現報告如下。
1 院內感控集束化措施
戰時傳染病醫院一般是在某一地區傳染病呈地區大流行之時快速建造而成，因此感染防控措施同樣需要快速響應。集束化措施不同于多規范、多指導原則、多行為準則、多監測標準的常態化防控措施，而是因地制宜地快速構建梳理核心感控問題，以“大模塊”感控措施為主，具有快速響應、方便執行、效果突出的特點，因此在武漢疫情處于暴發期，日增新冠肺炎患者病例數不斷升高之時，適合采取集束化感控措施，反之常態化感控措施會存在難以執行、難以匹配等缺陷。
雷神山醫院院內感控集束化措施主要包括：借鑒社區網格員管理理念而搭建的感控組織架構，以清潔消毒及個人防護為導向的行為控制措施，以負壓病房管理、通風設施、三區兩通道等為主要內容的物理防控措施[10]。組織架構是指實現集束化措施的有效保障及運行機制，行為控制措施是指一切可以通過集體或個人行為實現的、具有一定主觀能動性及個人技能的防控措施[11]，物理防控措施指一切可以通過建筑布局、物理阻擋等實現的實質性的、客觀存在的防控措施。
1.1 基于網格員扁平管理的感控組織架構
在武漢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社區動員的網格化扁平管理[12]對于“四類人群”的集中管理取得了顯著的效果。因此，雷神山醫院在多家醫療隊協同救治之時，同樣采取了三級網格員扁平化管理的組織架構體系，從雷神山醫院醫院感染（院感）管理委員會、雷神山醫院質管院感項目組、病區醫院感控小組搭建三級感控組織架構，依托組織架構，進行循環式培訓、現場督導與反饋、問題導向式解決問題、精細化管理等（圖 1）。
圖1
雷神山醫院感染防控工作邏輯流程圖
1.2 行為防控措施
行為防控措施包括環境清潔消毒及個人有效防護。行為防控措施的重點與難點在于標準化的行為執行及行為的依從性[13-14]。
環境清潔消毒的范圍包括但不限于空氣、物體表面、紡織物、醫療廢物、醫用儀器設備等[9]。目前，國家已經出臺《醫療機構內新型冠狀病毒感染預防與控制技術指南（第一版）》[15]等一系列環境清潔消毒相關文件。在國家技術規范指引的基礎上，雷神山醫院根據醫院實際情況進行了病區環境清潔消毒措施集束化指引：① 空氣消毒：無人情況下使用紫外線燈消毒（時間>1 h），有人情況下潛在污染區及清潔區采用人機共處式空氣消毒機（按照說明書進行操作）；② 物體表面用能達到高水平消毒的濕巾進行擦拭消毒，地面采用 1 000 mg/L 有效氯的含氯消毒液或 500 mg/L 的二氧化氫消毒劑消毒，消毒作用時間應不少于 30 min；③ 在診療過程中發生患者體液、血液等污染時，應隨時進行污點清潔與消毒；④ 病區的標本存放箱應用 1 000 mg/L 的含氯消毒劑擦拭內、外表面，1 次/d。
環境清潔消毒措施中格外需要強調：遵循先清潔再消毒的原則，有序進行[16]，由上而下，由里到外，由輕度污染到重度污染；有多名患者共同居住的病房，應遵循清潔單元化操作。此外，對于門把手、洗手池、輸液泵、床欄、設備帶等高頻次接觸的物體表面應格外強調隨時消毒。此外，雷神山醫院在應急狀態下，采用了一系列應急研發消毒設備用于可復用器械的消毒，如利用無害化臭氧電解技術而研發的電解式臭氧消毒柜在重癥醫學病區（intensive care unit，ICU）內提升了血壓測量袖帶、剪刀、病歷夾等物品的消毒效率。
個人防護措施中，雷神山醫院根據國家要求標準根據全體工作人員進入的區域不同進行分區防護。可選擇的防護用品包括醫用手套、醫用防護口罩、醫用外科口罩、醫用防護服、醫用隔離衣、正壓頭套、面屏、護目鏡、鞋套等。在個人防護中需要格外強調穿脫防護用品的順序、操作規范性、防護用品的有效期嚴格按照國家標準規范執行[17]。
1.3 物理防控措施
在雷神山醫院，物理防控措施包括根據傳染病醫院規范設置的負壓病房、合理的三區兩通道布局等。如圖 2 所示，雷神山醫院院區的建筑布局完全符合傳染病醫院的“三區兩通道”的設計要求，嚴格分為清潔通道及污染通道，患者和醫務人員出入口嚴格分開，清潔物品和污染物品出入口嚴格區分。清潔通道主要用于醫護上下班通行，保潔、維修人員進出，清潔物資、清洗消毒后的被服、消毒后物品的傳送等。污染通道主要用于患者通行、醫療廢物轉運、標本轉運等。清潔通道與污染通道禁止逆行，從清潔通道進入污染通道時，須穿戴個人防護用品，按照指定路線從事活動；在污染區工作的人員進入清潔通道時，需經過個人防護用品脫卸，衛生通過后方可進入潛在污染區和清潔區[18]。
圖2
雷神山醫院院感動線流程圖
為最大限度地保證醫患安全，雷神山醫院隔離病房、醫技科室及手術室均采用負壓系統，病區內建筑結構密閉，在對氣流進行精準控制下，不允許有自然通風的可能。負壓隔離病房最小需要 12 次/h 換氣，病室內與緩沖間的壓差為 –5～–10 Pa，按病室廁所、病室、緩沖間、內走廊、緩沖間、辦公區的順序呈現梯度壓力增加，使氣流由清潔區流向潛在污染區再流向污染區，不允許倒流，每間病室及每個病室前緩沖間、內走廊均設有壓力表，便于隨時觀察壓力。送風、排風位置、負壓表位置見圖 3。所有送風設置粗、中、亞高效過濾器三級過濾，送入潔凈的空氣，送風位置位于天花板。排風系統設置粗、中、高效過濾器三級過濾，阻隔病房內產生的灰塵和病原體，使排出空氣符合生物安全和環保的要求，排風口設置在患者床頭位置，排風口下邊沿高于地面 0.1 m，上邊沿不高于地面 0.6 m。
圖3
雷神山醫院標準化病區示意圖
2 集束化措施干預效果評價
2.1 直接干預效果評價
集束化措施的直接效果評價指標包括環境衛生快速檢測三磷酸腺苷（adenosine triphosphate，ATP）監測、新型冠狀病毒監測、環境濃度在線監測等（表 1）。環境衛生 ATP 監測主要對利用手持式 ATP 監測儀器，主要對門把手、設備儀器表面、床欄、設備帶等高頻次接觸表面進行抽樣采樣，ATP 檢測數值設定在<50 為清潔消毒合格。新型冠狀病毒物體表面監測主要采用拭子對高頻次接觸物體表面進行反復擦拭采樣，根據雷神山醫院既往環境監測已經發表的文獻報道，雷神山醫院的環境新型冠狀病毒陽性率在 0.3% 左右[19]。此外，直接效果評價中還采用了清華大學建筑學院自主研發的 iBEEM 監測設備對雷神山醫院的 ICU、手術室、醫學影像中心（CT）及普通病區進行了 43 個點位的布點（圖 4），在線監測設備進行二氧化碳、亮度、人群密度、通風效果等監測（圖 5）。
表1
集束化干預措施效果評價指標及結果
圖4
雷神山醫院環境布點圖
點 1：患者緩沖 1；點 2：纖維支氣管鏡 1；點 3：纖維支氣管鏡 2；點 4：患者緩沖 2；點 5：治療室 1；點 6：治療室2；點 7：護士臺 1；點 8：護士臺 2；點 9：脫防護服 1；點 10：脫隔離服 1；點 11：脫防護服 2；點 12：脫隔離服 2；點 13：ICU 男休息室；點 14：ICU 女休息室；點 15：接診大廳；點 16：前室；點 17：手術室；點 18：緩沖區；點 19：脫防護服；點 20：脫隔離服；點 21：操作間；點 22：CT 室；點 23：緩沖間；點 24：病房 1；點 25：病房 2；點 26：醫護走廊北；點 27：東側患者走廊北；點 28：西側患者走廊北；點 29：緩沖間 1；點 30：病房；點 31：西側患者走廊南 1；點 32：病房 4；點 33：醫護走廊南；點 34：病房 5；點 35：東側患者走廊南；點 36：緩沖間 2；點 37：緩沖間 3；點 38：病房 6；點 39：西側患者走廊南 2；點 40：緩沖間 4；點 41：脫防護服；點 42：脫隔離服；點 43：緩沖間 5
圖5
雷神山醫院環境在線監測系統
2.2 間接干預效果評價
間接效果評價主要包括全體工作人員的感染率及新冠肺炎患者治愈率（表 1）。在雷神山醫院運行 67 d 里，共對來自 16 支醫療隊、286 家醫院的醫務工作者及行政管理人員、后勤保障人員、志愿者、其他輔助人員等進行了 71 908 人次健康監測，全體工作人員零感染。共收治 2 011 例患者，救治成功率為 97.7%。
3 討論
當前，新冠肺炎疫情已在全球呈現出大流行態勢[20-21]，未來以新冠肺炎為代表的新發突發不明原因傳染病的預防與控制將是醫院乃至社會層面需重點關注的重大公共衛生事件。火神山醫院、雷神山醫院、武漢方艙醫院等的迅速建造而成，對于當時新發人數快速增長的武漢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5]。野戰式傳染病醫院的醫院感控不僅是保護醫務人員的關鍵措施[22-23]，同樣也為今后建設“平疫結合”的綜合性醫院提供了一定參考意見。
3.1 以傳染病傳播鏈為導向的院感防控思路
傳染病的預防與控制主要思路為控制傳染源、切斷傳播途徑、保護易感人群[24-25]。在“平疫結合”的理念下，傳染源/疑似傳染源應當集中收治、單間隔離，而被傳染源污染的物體表面或空間等，應及時采取消毒措施，切斷傳播途徑。從切斷傳播途徑的角度來說，雷神山醫院運行期間，不同的醫療機構對消毒措施具體執行標準有所不一致。但雷神山醫院消毒指引格外強調了不應對于空氣、衣物、鞋底進行噴灑消毒。這一方面是出于噴灑消毒的有效性不能得到保障，另一方面是出于對開放氣道患者誤吸消毒液而可能引發并發癥的考慮。從保護易感人群的角度來說，雷神山醫院在運行初期遇到醫務人員個人防護過度的問題，如加戴兩層口罩等，長時間工作下，其易造成呼吸困難等問題。感控項目組多次邀請國家指導專家現場授課，指導科學使用個人防護措施，提升了醫務人員體驗。
3.2 以新型環境監測設備為主的核心院感防控技術
在一系列環境預防控制措施下，效果的監測以及評價是防控過程管理中的重要一環。雷神山醫院創新性地應用到的是多種綜合監測方法包括常規的 ATP 監測、新型冠狀病毒采樣及創新性的實時在線環境監測設備。ATP 環境監測作用在于評價基礎環境清潔情況、病毒采樣的目的是評價患者或污染物體的波及半徑及范圍、實施在線環境監測設備的意義在于實現智能預警。例如在 ICU，iBEEM 監測設備的預警給與二級管理人員環境風險提示，管理人員前往現場進行查房人群是否密度較高、排風口是否有雜物堆積等因素的排查[26]。創新性地使用在線環境監測設備，不僅在疫情期間能節省大量的醫療人員，更重要的是對于環境的管理及掌握程度能實現風險預警。
3.3 以信息化技術為支撐的院感防控屏障
此次中國抗擊新冠肺炎的經驗分享至世界各國，在院感防控中系列信息化技術起到了關鍵性作用[27]。如健康碼對醫院人員身份識別、遠程醫療解決了醫療資源緊缺的局面、視頻監測有助于對防護行為進行管控等。因此，在未來感控集束化措施的精準實施、高效實施離不開信息化技術作為支撐。
總之，在野戰式傳染病醫院，采取集束化的院感防控措施，有助于迅速建立起可靠的院感防控體系，從而保障患者和員工的安全。
志謝：本研究得到室內空氣質量評價與控制北京市重點實驗室開放基金課題（課題編號：BZ0344KF20-02）支助。
武漢雷神山醫院是收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患者床位數最多的傳染病醫院之一，也是國內最大的臨時性醫院[1]。其位于武漢市江夏區黃家湖，北臨軍運路，東臨黃家湖大道。醫院建設參照戰地醫院形式，按照傳染病醫院標準設計，采用模塊化、標準化安裝和施工[2]。醫院占地面積 328 畝（1 畝=666.7 m2），房屋總建筑面積 7.99 萬 m2，設計病床數 1 500 張[3]。從 2020 年 2 月 8 日交付使用至 2020 年 4 月 18 日休艙，該院共收治新冠肺炎患者 2 011 例。
因疫情緊急，醫院采用“邊建設、邊驗收，邊培訓、邊收治”的運行模式[4-5]。由于醫院建設與收治患者同時進行，在開院初期，院內感染預防與控制（感控）面臨著諸多挑戰：一是由施工方、志愿者、眾多醫療隊、安保人員、保潔人員、行政管理人員、臨時來訪人員等造成的院內人群復雜且流動性較大的局面[6-7]；二是由于醫療隊員來自不同醫院，接受感控相關培訓程度不一致；三是由于院區內后勤保障人員以志愿者為主，大多無醫學相關知識，環境清潔消毒措施不規范[8-9]。因此，在迅速開展醫療救治工作之時，如何搭建感控體系，制定科學的集束化感控措施，預防新冠肺炎患者發生其他感染，保護院區內全體工作人員安全，是應急狀態下的感控首要任務，也是雷神山醫院醫療質量與患者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分別從組織體系、行為防控及物理防控措施 3 個方面系統闡述雷神山醫院感控集束化措施并對其直接干預效果及間接干預效果進行描述分析，旨在為今后戰時傳染病醫院快速開展感控工作，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提供參考。現報告如下。
1 院內感控集束化措施
戰時傳染病醫院一般是在某一地區傳染病呈地區大流行之時快速建造而成，因此感染防控措施同樣需要快速響應。集束化措施不同于多規范、多指導原則、多行為準則、多監測標準的常態化防控措施，而是因地制宜地快速構建梳理核心感控問題，以“大模塊”感控措施為主，具有快速響應、方便執行、效果突出的特點，因此在武漢疫情處于暴發期，日增新冠肺炎患者病例數不斷升高之時，適合采取集束化感控措施，反之常態化感控措施會存在難以執行、難以匹配等缺陷。
雷神山醫院院內感控集束化措施主要包括：借鑒社區網格員管理理念而搭建的感控組織架構，以清潔消毒及個人防護為導向的行為控制措施，以負壓病房管理、通風設施、三區兩通道等為主要內容的物理防控措施[10]。組織架構是指實現集束化措施的有效保障及運行機制，行為控制措施是指一切可以通過集體或個人行為實現的、具有一定主觀能動性及個人技能的防控措施[11]，物理防控措施指一切可以通過建筑布局、物理阻擋等實現的實質性的、客觀存在的防控措施。
1.1 基于網格員扁平管理的感控組織架構
在武漢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社區動員的網格化扁平管理[12]對于“四類人群”的集中管理取得了顯著的效果。因此，雷神山醫院在多家醫療隊協同救治之時，同樣采取了三級網格員扁平化管理的組織架構體系，從雷神山醫院醫院感染（院感）管理委員會、雷神山醫院質管院感項目組、病區醫院感控小組搭建三級感控組織架構，依托組織架構，進行循環式培訓、現場督導與反饋、問題導向式解決問題、精細化管理等（圖 1）。
圖1
雷神山醫院感染防控工作邏輯流程圖
1.2 行為防控措施
行為防控措施包括環境清潔消毒及個人有效防護。行為防控措施的重點與難點在于標準化的行為執行及行為的依從性[13-14]。
環境清潔消毒的范圍包括但不限于空氣、物體表面、紡織物、醫療廢物、醫用儀器設備等[9]。目前，國家已經出臺《醫療機構內新型冠狀病毒感染預防與控制技術指南（第一版）》[15]等一系列環境清潔消毒相關文件。在國家技術規范指引的基礎上，雷神山醫院根據醫院實際情況進行了病區環境清潔消毒措施集束化指引：① 空氣消毒：無人情況下使用紫外線燈消毒（時間>1 h），有人情況下潛在污染區及清潔區采用人機共處式空氣消毒機（按照說明書進行操作）；② 物體表面用能達到高水平消毒的濕巾進行擦拭消毒，地面采用 1 000 mg/L 有效氯的含氯消毒液或 500 mg/L 的二氧化氫消毒劑消毒，消毒作用時間應不少于 30 min；③ 在診療過程中發生患者體液、血液等污染時，應隨時進行污點清潔與消毒；④ 病區的標本存放箱應用 1 000 mg/L 的含氯消毒劑擦拭內、外表面，1 次/d。
環境清潔消毒措施中格外需要強調：遵循先清潔再消毒的原則，有序進行[16]，由上而下，由里到外，由輕度污染到重度污染；有多名患者共同居住的病房，應遵循清潔單元化操作。此外，對于門把手、洗手池、輸液泵、床欄、設備帶等高頻次接觸的物體表面應格外強調隨時消毒。此外，雷神山醫院在應急狀態下，采用了一系列應急研發消毒設備用于可復用器械的消毒，如利用無害化臭氧電解技術而研發的電解式臭氧消毒柜在重癥醫學病區（intensive care unit，ICU）內提升了血壓測量袖帶、剪刀、病歷夾等物品的消毒效率。
個人防護措施中，雷神山醫院根據國家要求標準根據全體工作人員進入的區域不同進行分區防護。可選擇的防護用品包括醫用手套、醫用防護口罩、醫用外科口罩、醫用防護服、醫用隔離衣、正壓頭套、面屏、護目鏡、鞋套等。在個人防護中需要格外強調穿脫防護用品的順序、操作規范性、防護用品的有效期嚴格按照國家標準規范執行[17]。
1.3 物理防控措施
在雷神山醫院，物理防控措施包括根據傳染病醫院規范設置的負壓病房、合理的三區兩通道布局等。如圖 2 所示，雷神山醫院院區的建筑布局完全符合傳染病醫院的“三區兩通道”的設計要求，嚴格分為清潔通道及污染通道，患者和醫務人員出入口嚴格分開，清潔物品和污染物品出入口嚴格區分。清潔通道主要用于醫護上下班通行，保潔、維修人員進出，清潔物資、清洗消毒后的被服、消毒后物品的傳送等。污染通道主要用于患者通行、醫療廢物轉運、標本轉運等。清潔通道與污染通道禁止逆行，從清潔通道進入污染通道時，須穿戴個人防護用品，按照指定路線從事活動；在污染區工作的人員進入清潔通道時，需經過個人防護用品脫卸，衛生通過后方可進入潛在污染區和清潔區[18]。
圖2
雷神山醫院院感動線流程圖
為最大限度地保證醫患安全，雷神山醫院隔離病房、醫技科室及手術室均采用負壓系統，病區內建筑結構密閉，在對氣流進行精準控制下，不允許有自然通風的可能。負壓隔離病房最小需要 12 次/h 換氣，病室內與緩沖間的壓差為 –5～–10 Pa，按病室廁所、病室、緩沖間、內走廊、緩沖間、辦公區的順序呈現梯度壓力增加，使氣流由清潔區流向潛在污染區再流向污染區，不允許倒流，每間病室及每個病室前緩沖間、內走廊均設有壓力表，便于隨時觀察壓力。送風、排風位置、負壓表位置見圖 3。所有送風設置粗、中、亞高效過濾器三級過濾，送入潔凈的空氣，送風位置位于天花板。排風系統設置粗、中、高效過濾器三級過濾，阻隔病房內產生的灰塵和病原體，使排出空氣符合生物安全和環保的要求，排風口設置在患者床頭位置，排風口下邊沿高于地面 0.1 m，上邊沿不高于地面 0.6 m。
圖3
雷神山醫院標準化病區示意圖
2 集束化措施干預效果評價
2.1 直接干預效果評價
集束化措施的直接效果評價指標包括環境衛生快速檢測三磷酸腺苷（adenosine triphosphate，ATP）監測、新型冠狀病毒監測、環境濃度在線監測等（表 1）。環境衛生 ATP 監測主要對利用手持式 ATP 監測儀器，主要對門把手、設備儀器表面、床欄、設備帶等高頻次接觸表面進行抽樣采樣，ATP 檢測數值設定在<50 為清潔消毒合格。新型冠狀病毒物體表面監測主要采用拭子對高頻次接觸物體表面進行反復擦拭采樣，根據雷神山醫院既往環境監測已經發表的文獻報道，雷神山醫院的環境新型冠狀病毒陽性率在 0.3% 左右[19]。此外，直接效果評價中還采用了清華大學建筑學院自主研發的 iBEEM 監測設備對雷神山醫院的 ICU、手術室、醫學影像中心（CT）及普通病區進行了 43 個點位的布點（圖 4），在線監測設備進行二氧化碳、亮度、人群密度、通風效果等監測（圖 5）。
表1
集束化干預措施效果評價指標及結果
圖4
雷神山醫院環境布點圖
點 1：患者緩沖 1；點 2：纖維支氣管鏡 1；點 3：纖維支氣管鏡 2；點 4：患者緩沖 2；點 5：治療室 1；點 6：治療室2；點 7：護士臺 1；點 8：護士臺 2；點 9：脫防護服 1；點 10：脫隔離服 1；點 11：脫防護服 2；點 12：脫隔離服 2；點 13：ICU 男休息室；點 14：ICU 女休息室；點 15：接診大廳；點 16：前室；點 17：手術室；點 18：緩沖區；點 19：脫防護服；點 20：脫隔離服；點 21：操作間；點 22：CT 室；點 23：緩沖間；點 24：病房 1；點 25：病房 2；點 26：醫護走廊北；點 27：東側患者走廊北；點 28：西側患者走廊北；點 29：緩沖間 1；點 30：病房；點 31：西側患者走廊南 1；點 32：病房 4；點 33：醫護走廊南；點 34：病房 5；點 35：東側患者走廊南；點 36：緩沖間 2；點 37：緩沖間 3；點 38：病房 6；點 39：西側患者走廊南 2；點 40：緩沖間 4；點 41：脫防護服；點 42：脫隔離服；點 43：緩沖間 5
圖5
雷神山醫院環境在線監測系統
2.2 間接干預效果評價
間接效果評價主要包括全體工作人員的感染率及新冠肺炎患者治愈率（表 1）。在雷神山醫院運行 67 d 里，共對來自 16 支醫療隊、286 家醫院的醫務工作者及行政管理人員、后勤保障人員、志愿者、其他輔助人員等進行了 71 908 人次健康監測，全體工作人員零感染。共收治 2 011 例患者，救治成功率為 97.7%。
3 討論
當前，新冠肺炎疫情已在全球呈現出大流行態勢[20-21]，未來以新冠肺炎為代表的新發突發不明原因傳染病的預防與控制將是醫院乃至社會層面需重點關注的重大公共衛生事件。火神山醫院、雷神山醫院、武漢方艙醫院等的迅速建造而成，對于當時新發人數快速增長的武漢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5]。野戰式傳染病醫院的醫院感控不僅是保護醫務人員的關鍵措施[22-23]，同樣也為今后建設“平疫結合”的綜合性醫院提供了一定參考意見。
3.1 以傳染病傳播鏈為導向的院感防控思路
傳染病的預防與控制主要思路為控制傳染源、切斷傳播途徑、保護易感人群[24-25]。在“平疫結合”的理念下，傳染源/疑似傳染源應當集中收治、單間隔離，而被傳染源污染的物體表面或空間等，應及時采取消毒措施，切斷傳播途徑。從切斷傳播途徑的角度來說，雷神山醫院運行期間，不同的醫療機構對消毒措施具體執行標準有所不一致。但雷神山醫院消毒指引格外強調了不應對于空氣、衣物、鞋底進行噴灑消毒。這一方面是出于噴灑消毒的有效性不能得到保障，另一方面是出于對開放氣道患者誤吸消毒液而可能引發并發癥的考慮。從保護易感人群的角度來說，雷神山醫院在運行初期遇到醫務人員個人防護過度的問題，如加戴兩層口罩等，長時間工作下，其易造成呼吸困難等問題。感控項目組多次邀請國家指導專家現場授課，指導科學使用個人防護措施，提升了醫務人員體驗。
3.2 以新型環境監測設備為主的核心院感防控技術
在一系列環境預防控制措施下，效果的監測以及評價是防控過程管理中的重要一環。雷神山醫院創新性地應用到的是多種綜合監測方法包括常規的 ATP 監測、新型冠狀病毒采樣及創新性的實時在線環境監測設備。ATP 環境監測作用在于評價基礎環境清潔情況、病毒采樣的目的是評價患者或污染物體的波及半徑及范圍、實施在線環境監測設備的意義在于實現智能預警。例如在 ICU，iBEEM 監測設備的預警給與二級管理人員環境風險提示，管理人員前往現場進行查房人群是否密度較高、排風口是否有雜物堆積等因素的排查[26]。創新性地使用在線環境監測設備，不僅在疫情期間能節省大量的醫療人員，更重要的是對于環境的管理及掌握程度能實現風險預警。
3.3 以信息化技術為支撐的院感防控屏障
此次中國抗擊新冠肺炎的經驗分享至世界各國，在院感防控中系列信息化技術起到了關鍵性作用[27]。如健康碼對醫院人員身份識別、遠程醫療解決了醫療資源緊缺的局面、視頻監測有助于對防護行為進行管控等。因此，在未來感控集束化措施的精準實施、高效實施離不開信息化技術作為支撐。
總之，在野戰式傳染病醫院，采取集束化的院感防控措施，有助于迅速建立起可靠的院感防控體系，從而保障患者和員工的安全。
志謝：本研究得到室內空氣質量評價與控制北京市重點實驗室開放基金課題（課題編號：BZ0344KF20-02）支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