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本文： 杜秋靜, 姚文墨, 王丹, 楊巖, 張星霞, 葉佳怡, 李卡. 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概念、內涵及研究進展. 華西醫學, 2022, 37(12): 1909-1916. doi: 10.7507/1002-0179.202012197 復制
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健康衛生事業的進步和老齡化問題的日趨嚴峻，我國人群的疾病譜發生了巨大變化，慢性非傳染性疾病的患病情況和疾病負擔日趨嚴峻[1]，在 60 歲以上的居民中，高達 75.8%的人至少患有一種慢性疾病[2]。同時，我國慢性病導致的死亡人數已占全國總死亡人數的 86.6%，其疾病負擔約占我國疾病總負擔的 70%[3]。這促使健康認識從“以治病為中心”逐步轉變為“以健康為中心”。為迎接科技創新和醫療衛生體制改革浪潮下我國現有健康服務模式所面臨的機遇和挑戰，落實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下“健康中國”戰略規劃，《“健康中國 2030”規劃綱要》[4]（以下簡稱“《綱要》”）指出：要立足全人群和全生命周期 2 個著力點，建立“系統連續”和“公平可及”的健康服務體系，提高全民健康水平。這是我國首次把全生命周期健康提升到國家戰略高度。目前，我國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正處于探索階段[5]，本文就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概念、內涵及研究進展進行綜述，以期為開展新時代具有中國特色的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提供借鑒。
1 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概念與內涵
1.1 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概念
全生命周期是指“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的整個過程，也就是生命從生殖細胞結合開始一直到生命結束的整個過程[6]。一般認為，全生命周期可劃分為孕前期、孕期、新生兒期、嬰幼兒期、學齡前期、學齡期、青少年期、青春期、中年期、更年期、老年期及臨終期[7]。全生命周期健康則是強調以人為本，以人民健康為中心，突出促進全民的健康長壽、強調疾病預防和健康促進始于生命的第 1 天，突出生命早期階段預防的重要性、強調共建共享，突出個人健康責任、社會環境和政策的重要性“三強調”為基本涵義，以實現涵蓋“全體人民”的生命“全周期”健康為目標的健康中國建設的根本目的和戰略思想[6]。
目前，學術界對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尚未形成統一概念，一般認為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可基本從時間覆蓋面和內容涵蓋面 2 個方面予以定義。吳可人[8]認為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可以理解為覆蓋全體人群全部生命階段身心健康的支持與促進服務的總和，張偉[9]提出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是覆蓋從“胎兒到生命終點”，涵蓋健康管理、臨床醫療、慢病管理、康養和臨終關懷 4 個方面的新時代獨具中國特色健康服務。也有研究認為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是覆蓋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的整個生命周期，涵蓋預防、急慢性病、康復、養老等公平可及、系統連續的健康服務[10]。
作為首次在國家層面提出衛生領域的長期戰略規劃的指導文件，《綱要》指出要覆蓋全生命周期，針對生命不同階段的主要健康問題及主要影響因素，確定若干優先領域，強化干預，實現從胎兒到生命終點的全程健康服務和保障。可見，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概念的兩大核心構成：覆蓋“從胎兒到生命終點”的全部生命周期、涵蓋根據生命不同階段的主要健康問題及主要影響因素所確定的優先強化干預領域。
1.2 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內涵
本文就《綱要》中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的相關闡述歸納了其基本內涵：
① 關注生命早期的暴露，將疾病預防和健康促進的關口前移，實現全生命周期的全程健康服務和保障。源自流行病學的“健康和疾病的發育起源”學說，生命早期宮內環境狀況、孕期體重增長等母體因素能夠對子代近遠期健康產生巨大影響[11]，尤其應注重“生命早期 1 000 d”對人整個生命健康的重要意義[12]。同時，生命周期不同階段健康狀況的特點不同，各階段疾病防控和健康促進的重點也有所差異，但每個階段都是生命周期的不可分割的部分，具有一定的內在聯系。因此，在針對生命周期中各階段的主要健康問題及主要影響因素進行優先強化干預的同時，準確把握各階段的內在聯系，實施覆蓋全生命周期的系統連續的健康策略。
② 堅持以人民健康為中心，結合國家、社會、個人 3 個方面工作，形成促進和保障健康的強大合力，構建全民共建共享的衛生與健康工作方針。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以人民為中心、以健康為根本的健康觀對人民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的主體地位進行了強調；該觀念指出要重點關注環境、生活行為方式、生物遺傳、醫療健康服務等影響人民健康的主要因素，并對嬰幼兒、婦女、中小學生、勞動者和老年人等重點人群實施專項計劃；以基層為重點，最大限度地貼近人民、服務人民[13]。同時，在健康中國戰略實施過程中，積極調動社會力量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推動健康服務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強化個人健康責任，實現“人人參與，社會共治，行業支持，政府指導”的新時代具有中國特色的健康服務。
③ 將個人健康責任、社會環境與國家政策融入新時代健康中國建設的方略規劃當中，促進全面協同，充分發揮我國的制度優勢。目前，據研究我國主要健康問題的出現，如糖尿病、冠心病、肺癌等與生活行為方式和環境因素密切相關。從影響健康的諸多因素考慮，通過改善生活行為方式和環境條件，在全生命周期中，從胎兒期到老年期持續關注健康、促進健康，喚醒人人關注健康的意識，營造人人關注健康的氛圍，構建良好的健康服務模式，更好地實施健康中國戰略。
2 全生命周期健康概念的提出
2.1 全生命周期健康概念的理論基礎及科學依據
全生命周期健康概念是在對生命和健康的研究取得新突破的基礎上提出的，其理論基礎主要有生命周期理論、生命跨度理論和生命歷程理論。生命周期理論強調了社會心理因素對人類生命進程中自我意識發展的影響。生命跨度理論則進一步強調了生命周期不同階段生理、心理、環境等因素的累積效應。通過對人類生命周期、生命跨度等理論的借鑒和傳承，生命歷程理論逐步發展起來并相應成型。生命歷程理論以整個生命周期中的正向與負向的事件、個性和行為的累積和包括某個劇烈或重要的轉折、事件或時間在內的轉折點作為關鍵組分，是一套理解人類發展關鍵方面和年齡相關變化的分析視角[14]。為綜合應對生命周期中“累積”和“轉折”因素對人類健康的影響，維持一定的健康狀態，醫學研究需要發揮重要作用。
調查顯示，現在人們已經形成一種共識，即許多慢性病如高血壓、冠心病、中風、糖尿病等的發生和發展不僅是由成年期的危險因素決定的，還會受到兒童期或青少年時期的影響，甚至更可能始于胎兒發育期。研究表明，胎兒期的發展情況和健康狀態對很多成年疾病都有一定的影響。其中最著名的研究就是“健康和疾病的發育起源學說”。有研究提出胚胎或嬰幼兒時期貧窮的生活環境導致營養不良等問題，使得個人機體的新陳代謝、生理、組織器官結構等方面發生永久或不可逆的變化，降低了個體在成年期對攝入脂肪的轉化能力，進而使得成年后罹患冠心病的風險顯著增加[15]。之后國內外陸續進行的相關研究也進一步證實了胎兒或嬰幼兒時期的環境因素及由其引發的營養不良等問題會影響慢性疾病的發生。新西蘭的一項出生隊列研究發現，兒童時期低社會經濟地位，成年后若依然維持較低的社會經濟地位，其齲病患病風險較高[16]。一項出生隊列研究也發現中國人群低出生體重與成年后罹患高血壓、糖尿病等均存在正相關關系[17]。基于對“健康和疾病的發育起源學說”和“貝克假說”的認識，在全生命周期中，各個階段的早期都是生命歷程的關鍵時期，對生命后期的健康狀態和疾病風險都會產生重要的影響，都不容忽視。2008 年，一項關于孕產婦和兒童營養不良的研究，明確了關注生命最初 1 000 d，即從懷孕開始到兒童 2 歲的營養與生長發育的重要性[18]。
2.2 全生命周期健康的戰略意義
進入新時代，我國慢性病的種類和發生概率日益升高。慢性病的發生和發展與不良行為和生活方式等有著密切聯系，其共有的危險因素主要包括不健康膳食、缺乏身體活動、吸煙、過量飲酒、精神壓力過大等，這些因素都是可防可控的，但并未在我國取得有效防控[6]。
據慢性病發生、發展的“危險累積模型”，慢性病相關的危險因素隨著生命周期逐漸積累，相互關聯、環環相扣，促進慢性病病因鏈的推移，從而導致個體罹患慢性病[19]。因此，預防疾病和促進健康應從生命早期即從胎兒期就開始，并且應該覆蓋整個生命周期。可見，提出全生命周期健康概念的重要意義就在于通過采取“從生命早期預防”的理念和整體策略，進而更好地保障和促進健康。我國采用的一系列舉措將全生命周期健康提升到了國家戰略高度，賦予了其重大戰略意義[20]。
3 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研究進展
為滿足個體全生命周期中不同階段、不同層次的健康需求，打通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的每一環節，國內外積極探索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并付諸實踐。
3.1 中醫特色
中醫健康管理服務以中醫狀態學理論為依據，以大健康背景下的全人群為服務對象，發揮中醫“治未病”的獨特優勢，覆蓋個體或群體的生命全階段的健康狀態，旨在為全人群提供全方位、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務[21]。
遼寧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充分發揮資源與地域優勢，遵循從受精卵形成開始到生命的最后終止的全階段閉環式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的理念，提出醫療和健康服務一體化產業發展的創新思路與路徑[22]。該項目以“治未病-治已病-康復”一體化平臺為基礎，建立覆蓋全生命周期，涵蓋“婦幼健康保健服務、健康管理及慢病康復、康養結合全托管醫護服務”的醫療-健康產業一體化中醫藥服務體系新模式。該模式不足之處在于未緊跟全球新一輪科技創新的前沿，充分利用大數據、云計算等科技信息創新技術的優勢。三亞市中醫院則基于健康維護、疾病防治的“四級預防”理念，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大數據等先進科技技術，通過將患者的各項信息進行有效整合，建立面向患者全生命周期的醫療信息管理系統，并開設了“治未病平臺”“動脈粥樣硬化篩查中心”等特色門診，組建了多項多學科一體化診療平臺[23]。四川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將全生命周期劃分為“健康、亞健康、疾病、衰老和死亡”5 個階段，將傳統“治病為中心”的醫療服務模式轉變為“維護管理、未病先防、中西結合、頤養服務、臨終關懷”的全新閉環式“健康為中心”的新型醫療服務模式[24]。該服務模式在充分借助大數據技術進行健康維護管理的同時，還發揮“中西結合，協同施治”的優勢，滿足了各層次的需求。李燦東等[25]基于目前中醫健康管理的業態，以“健康”為中心，提出了以狀態辨識為核心、以自我管理為導向、貫穿人“生-長-壯-老-已”整個生命周期的中醫健康服務的“越人模式”。該模式結合醫療人工智能、“互聯網+醫療”、云計算等先進技術，以期為不同人群、不同疾病提供個性化、全方位、全周期的健康服務。
以上具有中醫特色的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在發揮中醫原創思維優勢的同時，順應時代發展的潮流，借助科技發展的各種有利技術，推動了中醫藥現代化的發展，符合新時期健康中國戰略布局的需要。但還需要從“加強政府監管、規范行業標準、強化大健康理念、注重人才培養”等方面繼續深化中醫健康服務內涵，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中醫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和體系。
3.2 智慧健康
智慧醫療（smart health care）源起 IBM 的智慧地球（smart planet）戰略，以醫療云數據中心為核心，基于電子病歷、電子健康記錄和醫療物聯網，綜合應用先進信息技術，如數據融合傳輸交換、移動計算和云計算，跨越原有醫療系統的時空限制，以實現醫療衛生服務和管理最優化[26]。
3.2.1 電子健康檔案
我國《人口健康信息管理辦法（試行）》（征求意見稿）指出電子健康檔案（electronic health records，EHR）是記載個人健康管理過程的規范的、科學的醫療保健記錄，以個人健康為核心，涵蓋各種健康相關因素，貫穿從出生到死亡的整個生命過程，是實現多渠道動態信息收集以滿足居民自我保健需要和健康管理的信息資源[27]。面對人口老齡化和慢性非傳染性疾病帶來的醫療衛生支出負擔的加重，建立基于全面覆蓋、全階段覆蓋的居民電子健康檔案，開展全生命周期的健康管理是有效解決辦法。
發達國家開展電子健康檔案時間較早，并且發展迅速，也具有明顯成效。2001 年，一家名為 Infoway 的公司在加拿大成立，公司主要工作是加速和促進整個加拿大范圍內的兼容標準、電子健康信息以及通信技術的開發和采用。隨后，Infoway 公司在政府的授權和支持下撰寫了《電子健康檔案解決方案藍圖》，該藍圖是一個在加拿大全境實施電子健康檔案與區域健康信息化的基礎框架設計，旨在為加拿大居民提供一個記錄其全生命周期中關鍵健康信息和所接受的醫療護理服務的安全、終身的健康檔案[28]。英國國家衛生服務體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NHS）在 1998 年提出為全體居民建立覆蓋終生的電子健康檔案并實現所有醫生均能訪問居民電子健康檔案的發展目標，同時將電子健康檔案作為國家信息技術規劃的關鍵組成部分[29]。2002 年，英國又提出了 NHS 國家醫療信息化項目，其目的是實現本國衛生信息化項目的統籌規劃和部署，建立全國統一的電子醫療衛生服務檔案集成系統[29]。2004 年，“在 10 年內建立覆蓋全民的電子健康檔案”被提出，從此美國衛生信息化得到迅速發展[30]。隨后美國又進一步加大對電子健康檔案建設的資金投入以在全國范圍內實現衛生信息交換及全體居民有效使用電子健康檔案[30]。2000 年之后，電子健康檔案在我國開始得到實施運用，2009 年，原國家衛生部在全國范圍內啟動社區居民電子健康檔案建設計劃，并于 2017 年發布了《“十三五”全國人口健康信息化發展規劃》，強調了實施覆蓋全體居民的電子健康檔案管理，建設居民健康信息化平臺的重要性和必要性[31]。
盡管世界各國在醫療衛生服務體系和制度保障方面有所差異，但在推動電子健康檔案建立并實現其在覆蓋全民和全生命周期方面的目標達成共識。目前，我國在電子健康檔案建設方面仍然存在地區發展不平衡、法律制度缺失、居民認知度不高、缺乏數據共享標準、數據安全及隱私保護等諸多問題，因此還需汲取國外的先進經驗和教訓，并結合我國國情，理清電子健康檔案的建設思路，抓住問題解決的關鍵期和突破口，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覆蓋全民的、涵蓋整個生命周期的電子健康檔案服務體系。
3.2.2 醫療物聯網
醫療物聯網是一個由連接的醫療傳感器、計算機系統和臨床系統組成的生態系統，以期實現醫務人員、居民、醫療設備等全方位的連接和數據收集、交換、分析及應用[32]。隨著大數據、5G、人工智能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的發展，醫療物聯網也將與這些新基建并肩前進，打造智慧醫療“一點觸網、全網協同”新格局，建立覆蓋孕產婦、嬰幼兒、青壯年、老年人等重點人群的全生命周期智慧醫療健康服務系統，有效支撐提供全人群、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務。
① 孕產階段。在孕產階段基于物聯網技術，借助健康傳感裝置智能采集孕產婦心率、呼吸、體溫等生理信息和時間、強度、頻率等運動信息進行數據預處理，通過信息傳輸網絡將上述信息傳輸至計算機系統進行儲存和分析，并提供健康決策，最終實現圍產期全程的健康服務[33]。還可建立母嬰電子健康手冊，提高產婦健康保健自主性的同時，提升了保健機構的管理和服務能力與效率，有效實現圍產期保健信息的互聯共享[34]。
② 嬰幼兒階段。隨著二胎政策的全面實施，嬰幼兒的數量預計將持續高速增長，該階段主要面臨走失與盜竊、生長發育、家庭監測與照護、疾病防護問題[35]。針對上述問題，眾多研究者應用物聯網技術構思并實踐了創新性解決方案。A. 走失與盜竊：陳蓓[36]借助物聯網的強大技術設計了一種智能嬰幼兒看護系統，以期實現嬰幼兒行為狀態的遠程實時看護，以防走失，該系統的技術性和創新性在于選擇性報警系統的設置。李丞等[37]應用物聯網 RFID 技術構建了新生兒健康監測與防盜系統，該系統通過新生兒手腕上佩戴的雙頻標簽采集其生命體征指標并可通過 RFID 信號接收閱讀器判斷其標簽所在位置，實現新生兒院內的健康監測和安全管理。B. 生長發育：睡眠作為人體的基本生理需要，其質量的好壞將對嬰幼兒的生長發育產生直接影響。沈曉斌等[38]針對嬰幼兒睡眠狀況的監測和辨識，提出了一種單片機實現的睡眠監測系統，該系統可實現非接觸性監測，與手環式設備相比，具有智能化、可視化和可擴展的優勢。C. 家庭監測與照護：孫雷明[39]基于物聯網技術設計了一款針對國內嬰幼兒的智能家居護理系統，該系統以 STM32F103C8T6 為核心主控芯片，可以智能化控制溫度、濕度、實時視頻畫面等嬰幼兒家居環境參數、監測生命體征和哭鬧、尿床等行為，并提供照明小夜燈、降溫驅蚊、MP3 等輔助護理服務，該系統具有較強的實用性和較高的使用價值，同時為我國嬰幼兒護理提供了新的發展思路。D. 疾病監測與防護：Al-Naji 等[40]應用微軟 Kinect 傳感器，基于改進后的運動放大系統、幀減技術設計了一款針對嬰幼兒的非侵入性的呼吸監測系統，以監測呼吸頻率并判斷是否有呼吸暫停的發生，試點研究結果顯示，該系統可以準確地監測嬰幼兒的呼吸頻率，進而做出呼吸暫停與否的判斷，具有安全和低計算復雜度的優勢。薛博遠等[41]則采用微控制單元、溫度傳感器，借助組網技術和云端技術設計了一種嬰幼兒疾病看護監測系統，以監測嬰幼兒體溫變化，若出現異常體溫，云端顯示異常體溫情況的同時，蜂鳴器報警指示燈也會閃爍提醒，該系統的優勢在于成本低、集成度高、安裝便捷。但還需要進一步研究驗證其體溫監測的準確性和特異性。
③ 青壯年階段。青壯年階段接受的健康服務主要包括健康體檢、健康評估、健康咨詢和疾病管理[34]。隨著智慧健康理念的提出，物聯網技術使得健康體檢向更廣闊、更智能的特征發展。基于物聯網技術，實現用戶體征信息的采集和軟硬件的數據交互，用戶可通過與智能硬件組件的無線連接，實現身體各項體征指標的檢測，同時還可通過移動端自助實時查詢體征數據，提升其健康管理的自主性[42]。健康評估是指有計劃地收集評估對象的健康資料，并對資料的價值進行分析判斷的過程，是健康管理中一個重要的部分。通過便攜式可穿戴健康管理器、家用健康管理客戶端、家用智能血壓計、智能血糖測試儀等物聯網采集設備收集評估對象的健康信息，再通過無線傳輸系統將健康信息上傳至基于專家知識庫系統的健康服務計算機系統進行儲存、分析和判斷，為后續健康管理程序的完成打下基礎[43]。基于物聯網技術還可建立健康咨詢平臺，實現用戶的遠程咨詢服務，同時根據傳感器所獲得的健康信息和計算機進行的分析處理結果向用戶提供個性化的健康知識[34]。物聯網疾病管理是指將物聯網技術融入疾病管理模式中，可應用于醫院信息管理、患者管理、智能化可視化醫療管理、醫療人工智能等多方面[44]，從而使得醫療服務和疾病管理的效率和質量得到顯著提升。基于物聯網系統和信息平臺，搭建胸痛中心、標準化代謝性疾病管理平臺、腫瘤防控中心等，實現疾病的“早發現、早診斷、早治療”。
④ 老年階段。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日益加深，給國家、社會和家庭帶來了巨大的挑戰，傳統的養老模式和技術已經難以滿足養老需求的變化，智慧養老應運而生。劉藝等[45]對 230 篇老年照護相關論文的回顧分析顯示，物聯網是中國老年照護領域的核心，一直貫穿于整個研究過程。可見，基于物聯網技術的智慧老年照護已經成為我國應對老齡化問題的主要突破口。基于物聯網技術可采集老年人的生理數據，實現對養老健康信息的感知分析；還可進一步應用于養老保險領域，從個人、社區、醫院 3 個層面出發，建立創新的商業模式，從而解決養老保險發展模式和盈利模式問題[46]。此外，還有研究者對基于物聯網技術的智慧城市、智慧社區、智慧家居在健康養老服務的應用進行了研究，主要服務內容包括遠程診療、慢病康復、緊急救助和生命體征監測等[44]。“物聯網智慧養老”為中國社會老齡化問題提供新的解決思路的同時，仍然面臨著覆蓋面不足、信息化水平較低、融資不足、認知度缺乏、標準不統一、信息化資源地區分布不均等問題，亟待從政策、技術、個人層面，多方合作應對難題。
3.3 精準健康
隨著“精準醫學”理念的提出，傳統健康管理模式已逐步向精準健康管理模式轉變。精準健康管理借助機器學習、數據挖掘等人工智能技術對生物醫學大數據進行分析，實現對人類健康風險的精準預測建模，從而為個人整個生命周期提供精準健康服務[47]。
一個人生命周期的不同階段面臨著不同的健康問題，針對不同階段的特征實施精準健康管理是新時代背景下實現“大健康”建設的重要策略。精準健康管理在國外的研究相對成熟，主要體現在健康風險預測因子和疾病預后決定因素的判定方面，而國內正處于起步階段。在孕產階段，Magee 等[48]為了改善妊娠結局建立了一個由全球健康推薦指標構成的精準數據庫，該數據庫包含了關鍵妊娠結局（產婦或圍產期死亡）、挽救生命的措施（人體免疫缺陷病毒檢測、血壓測量、鐵療法、產后使用宮縮劑、產后 48 h 內產婦評估、新生兒復蘇、立即皮膚接觸和立即干燥）和其他 17 個母親和嬰兒的核心管理變量，通過機器學習和數據挖掘，旨在了解妊娠期疾病（妊娠期高血壓、胎兒生長受限和死胎）的預測因子及其預后的決定因素，以期實現精準化的健康管理。Greer 等[49]基于“精準醫學”理念，總結了妊娠特有的可能影響敗血癥發展的生理和免疫學特征，提出了妊娠期敗血癥預測因子和預后相關生物標志物的識別方法，同時還為妊娠期敗血癥的藥物靶向治療提供了創新性思路。在嬰幼兒至青壯年階段，韓國首次全國性的人群（1 個月～29 歲）靜脈血栓栓塞大數據分析研究表明[50]，靜脈血栓栓塞發病率的年齡分布呈雙峰型，高峰分別出現在嬰兒期和 16 年后的青少年期；感染和惡性腫瘤是該階段靜脈血栓栓塞最常見的危險因素；該研究的局限性在于由于數據性質的限制，無法按照更精細的年齡分層分析靜脈血栓栓塞的危險因素，也無法分析治療靜脈血栓栓塞的藥物和治療后結局，但仍可為靜脈血栓栓塞的精準預測提供參考。兒童肝腫瘤國際合作組織為應對兒童肝母細胞腫瘤精準管理的難題，開發了一個集中在線平臺，將 8 個已完成的肝母細胞瘤試驗的數據合并成一個包含 1 605 個病例的數據庫，通過數據挖掘，確定了兒童肝母細胞瘤新的預后因素[51]，該研究的重要意義在于為罕見病的精準管理提供了一個新穎的思路。李沖等[52]從“精準治理”切入，提出要充分利用學生體質健康大數據網絡平臺，實現我國青少年體質健康的精準促進。在老年階段，謝春燕等[53]指出了精準健康管理在 2 型糖尿病的診斷、預測、建檔、健康改善方案和績效評價模式方面的應用前景。一篇老年急性腎損傷預測的文章基于美國退伍軍人醫療電子數據庫，通過機器學習進行健康風險預測建模，結果顯示，該模型可以實現超過 90%嚴重急性腎損傷患者的精確識別[54]。
精準健康管理充分考慮了醫學內部復雜性、醫學與其他學科交叉融合性的特點，是一種充滿生命力和創造力的全生命周期健康管理模式。為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未來精準健康管理在健康體檢、養生美容、養老服務、健康保險、社區健康等大健康產業的各個領域都將有廣泛的應用前景。
3.4 醫療聯合體（以下簡稱“醫聯體”）
為實現區域醫療資源的高度整合、合理配置和有效共享，以“人才下沉、技術協作”為特點的醫療聯合體應運而生。醫聯體是指由高級別的醫療機構如大型三級醫院聯合較低級別的醫療機構如二級醫院、社區醫院等組成的利益和責任共同體[55]。基于醫聯體“基層首診、雙向轉診、急慢分治、上下聯動”的特點，其在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的建設中也發揮著重要作用。
基層衛生服務機構作為醫聯體的基礎，主要實行家庭醫生簽約服務模式，并以孕產婦、兒童、老年人、嚴重精神疾患者、殘疾人和慢性病患者作為簽約的重點對象。一方面，該服務模式除了提供基本醫療、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外，還為全生命周期中不同階段的人群設計了針對性的健康管理服務，如孕產階段的產前保健隨訪、產后訪視、人類免疫缺陷病毒檢測、盆底康復健康技能指導等服務，兒童階段的高危兒童定期隨訪、疫苗接種等服務和青壯年、老年階段的健康體檢、養生保健、慢性病管理等服務[56]；另一方面，該服務模式還為“居家為基礎、社區為依托、機構為補充”的醫養結合養老體系的建立與發展提供了契機，促進了健康老齡化的推進。以醫聯體為載體，以全生命周期人群為對象，推動家庭醫生簽約服務的開展，是充分發揮政策協同優勢的體現。
目前我國醫聯體的發展主要經歷了萌芽、初步形成、發展 3 個階段并正在向現代化階段邁進。2000 年，“要在城市醫院和社區衛生服務機構之間建立分工協作機制”被提出，醫藥衛生體制改革自此揭開帷幕，隨后一系列文件的頒布推進了分級診療制度的建立，此階段是醫聯體的萌芽階段[57]。2016 年，《國家衛生計生委關于開展醫療聯合體建設試點工作的指導意見》[58]提出要促進“跨區域專科聯盟”“城市醫療集團”“遠程醫療協作網”“縣域醫共體”4 種類型的醫聯體建設，并明確了醫聯體在分級診療開展中的主體地位，醫聯體初步形成。隨后，從醫聯體內部科學化分工協作機制的建立、個性化家庭醫生簽約服務的推廣、相關醫保政策的完善和醫聯體內部績效考核制度的完善等方面推動了醫聯體的發展。隨著智能互聯網時代的到來，2018 年頒發的《關于促進“互聯網+醫療健康”發展的意見》指出了互聯網技術在醫聯體建設中的重要地位，醫聯體的建設正式步入現代化階段[55]。
醫聯體的建設很好的解決了我國醫療衛生資源分配不均、人民群眾看病就醫“急難愁盼”的問題，是我國醫改的一大成功舉措。但其在建設過程中仍然存在著一些問題，如患者層面的缺乏對醫聯體的全面認識、就醫偏向大醫院；基層醫院層面的服務水平低、高端化醫療資源不足、信息化建設落后；核心醫院層面的醫務人員積極性偏低、績效考核機制不健全；政府層面的法律法規不健全、醫保政策匹配度不高、缺乏有效引導等，需要個人、醫聯體、國家多方參與解決難題。
4 展望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的發展方向
4.1 開創中西醫結合新模式
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浪潮的到來，優秀傳統文化應及時汲取新科技的優勢，豐富自身，并在此基礎上實現創新性發展。中醫作為我國傳統文化的一大精髓，無論是從哲學角度還是科學角度，與西醫結合，同時借助大數據、5G 等新基建和“精準健康”的東風，實現新時代下跨越式飛躍是大勢所趨。未來還應從交叉學科人才培養、高水平科研基地建設、基于生物醫療大數據的管理體系構建等方面積極探索中醫、西醫與新科技融合發展的長效機制，為全生命周期健康助力。
4.2 促進健康聯合體建設
隨著醫聯體建設的持續推進，其在實現廣覆蓋的同時也面臨著各成員單位在人、財、物等方面獨立運行、大醫院“跑馬圈地”，基層成為大醫院“門診部”等問題，因此，需要進一步明確醫聯體未來的發展方向。隨著健康中國戰略的實施，建立“以健康為中心”的健康聯合體逐漸成為新一輪醫改的熱點。健康聯合體以關注人民健康和醫療衛生服務需求為導向，集醫養護功能為一體，是實現健康的全程管理與主動有序分級診療的有機載體，對全人群、全方位、全生命周期健康的實現具有重要意義[59]。但在建設健康聯合體的過程中還需要從健康狀態衡量、健康維護、健康與經濟社會發展的良性互動等方面不斷完善。
4.3 推動健康科普發展
慢性疾病的防控、健康檔案的建立、癌癥的早期篩查等與居民的健康素養密切相關，而據調查顯示，目前我國居民的健康素養水平不到 15%[60]，后疫情時代又對居民健康素養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加強健康科普的推廣具有很強的迫切性。目前健康科普主要有線上和線下兩種推廣形式，其載體包括網絡、新媒體、現場講座和咨詢等，生命周期不同階段的人群對健康科普內容和載體的選擇傾向性和適應性也有所差異，未來健康科普的推進可結合大數據平臺和物聯網技術，通過對生命周期不同人群健康和疾病數據信息進行采集、分析，同時結合個體意愿，為人民群眾提供精準化的健康知識科普。此外，還應注重科普人才團隊的建設、品牌的打造、醫療健康服務業和新聞傳播業的深度合作，推動健康科普發展，助力“人人享有健康”美好愿景的實現。
5 小結
全生命周期健康是在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精神、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健康中國部署的指示精神以及《綱要》精神的指引下提出的，對實現新時代下全民、全方位、全周期的健康夢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同頻共振具有重大意義。目前，關于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的概念尚未有統一定論，但基本可從時間覆蓋面和內容涵蓋面進行定義。而針對我國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的建設正處于初級階段的現狀，眾多學者探索并實踐了包括中醫特色、智慧健康、精準健康、醫療聯合體在內的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助力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體系的建設與推廣。未來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可向中西醫結合、健康聯合體建設、健康科普推廣方面進一步發展，以實現服務模式的多樣化和長效化。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健康衛生事業的進步和老齡化問題的日趨嚴峻，我國人群的疾病譜發生了巨大變化，慢性非傳染性疾病的患病情況和疾病負擔日趨嚴峻[1]，在 60 歲以上的居民中，高達 75.8%的人至少患有一種慢性疾病[2]。同時，我國慢性病導致的死亡人數已占全國總死亡人數的 86.6%，其疾病負擔約占我國疾病總負擔的 70%[3]。這促使健康認識從“以治病為中心”逐步轉變為“以健康為中心”。為迎接科技創新和醫療衛生體制改革浪潮下我國現有健康服務模式所面臨的機遇和挑戰，落實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下“健康中國”戰略規劃，《“健康中國 2030”規劃綱要》[4]（以下簡稱“《綱要》”）指出：要立足全人群和全生命周期 2 個著力點，建立“系統連續”和“公平可及”的健康服務體系，提高全民健康水平。這是我國首次把全生命周期健康提升到國家戰略高度。目前，我國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正處于探索階段[5]，本文就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概念、內涵及研究進展進行綜述，以期為開展新時代具有中國特色的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提供借鑒。
1 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概念與內涵
1.1 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概念
全生命周期是指“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的整個過程，也就是生命從生殖細胞結合開始一直到生命結束的整個過程[6]。一般認為，全生命周期可劃分為孕前期、孕期、新生兒期、嬰幼兒期、學齡前期、學齡期、青少年期、青春期、中年期、更年期、老年期及臨終期[7]。全生命周期健康則是強調以人為本，以人民健康為中心，突出促進全民的健康長壽、強調疾病預防和健康促進始于生命的第 1 天，突出生命早期階段預防的重要性、強調共建共享，突出個人健康責任、社會環境和政策的重要性“三強調”為基本涵義，以實現涵蓋“全體人民”的生命“全周期”健康為目標的健康中國建設的根本目的和戰略思想[6]。
目前，學術界對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尚未形成統一概念，一般認為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可基本從時間覆蓋面和內容涵蓋面 2 個方面予以定義。吳可人[8]認為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可以理解為覆蓋全體人群全部生命階段身心健康的支持與促進服務的總和，張偉[9]提出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是覆蓋從“胎兒到生命終點”，涵蓋健康管理、臨床醫療、慢病管理、康養和臨終關懷 4 個方面的新時代獨具中國特色健康服務。也有研究認為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是覆蓋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的整個生命周期，涵蓋預防、急慢性病、康復、養老等公平可及、系統連續的健康服務[10]。
作為首次在國家層面提出衛生領域的長期戰略規劃的指導文件，《綱要》指出要覆蓋全生命周期，針對生命不同階段的主要健康問題及主要影響因素，確定若干優先領域，強化干預，實現從胎兒到生命終點的全程健康服務和保障。可見，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概念的兩大核心構成：覆蓋“從胎兒到生命終點”的全部生命周期、涵蓋根據生命不同階段的主要健康問題及主要影響因素所確定的優先強化干預領域。
1.2 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內涵
本文就《綱要》中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的相關闡述歸納了其基本內涵：
① 關注生命早期的暴露，將疾病預防和健康促進的關口前移，實現全生命周期的全程健康服務和保障。源自流行病學的“健康和疾病的發育起源”學說，生命早期宮內環境狀況、孕期體重增長等母體因素能夠對子代近遠期健康產生巨大影響[11]，尤其應注重“生命早期 1 000 d”對人整個生命健康的重要意義[12]。同時，生命周期不同階段健康狀況的特點不同，各階段疾病防控和健康促進的重點也有所差異，但每個階段都是生命周期的不可分割的部分，具有一定的內在聯系。因此，在針對生命周期中各階段的主要健康問題及主要影響因素進行優先強化干預的同時，準確把握各階段的內在聯系，實施覆蓋全生命周期的系統連續的健康策略。
② 堅持以人民健康為中心，結合國家、社會、個人 3 個方面工作，形成促進和保障健康的強大合力，構建全民共建共享的衛生與健康工作方針。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以人民為中心、以健康為根本的健康觀對人民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的主體地位進行了強調；該觀念指出要重點關注環境、生活行為方式、生物遺傳、醫療健康服務等影響人民健康的主要因素，并對嬰幼兒、婦女、中小學生、勞動者和老年人等重點人群實施專項計劃；以基層為重點，最大限度地貼近人民、服務人民[13]。同時，在健康中國戰略實施過程中，積極調動社會力量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推動健康服務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強化個人健康責任，實現“人人參與，社會共治，行業支持，政府指導”的新時代具有中國特色的健康服務。
③ 將個人健康責任、社會環境與國家政策融入新時代健康中國建設的方略規劃當中，促進全面協同，充分發揮我國的制度優勢。目前，據研究我國主要健康問題的出現，如糖尿病、冠心病、肺癌等與生活行為方式和環境因素密切相關。從影響健康的諸多因素考慮，通過改善生活行為方式和環境條件，在全生命周期中，從胎兒期到老年期持續關注健康、促進健康，喚醒人人關注健康的意識，營造人人關注健康的氛圍，構建良好的健康服務模式，更好地實施健康中國戰略。
2 全生命周期健康概念的提出
2.1 全生命周期健康概念的理論基礎及科學依據
全生命周期健康概念是在對生命和健康的研究取得新突破的基礎上提出的，其理論基礎主要有生命周期理論、生命跨度理論和生命歷程理論。生命周期理論強調了社會心理因素對人類生命進程中自我意識發展的影響。生命跨度理論則進一步強調了生命周期不同階段生理、心理、環境等因素的累積效應。通過對人類生命周期、生命跨度等理論的借鑒和傳承，生命歷程理論逐步發展起來并相應成型。生命歷程理論以整個生命周期中的正向與負向的事件、個性和行為的累積和包括某個劇烈或重要的轉折、事件或時間在內的轉折點作為關鍵組分，是一套理解人類發展關鍵方面和年齡相關變化的分析視角[14]。為綜合應對生命周期中“累積”和“轉折”因素對人類健康的影響，維持一定的健康狀態，醫學研究需要發揮重要作用。
調查顯示，現在人們已經形成一種共識，即許多慢性病如高血壓、冠心病、中風、糖尿病等的發生和發展不僅是由成年期的危險因素決定的，還會受到兒童期或青少年時期的影響，甚至更可能始于胎兒發育期。研究表明，胎兒期的發展情況和健康狀態對很多成年疾病都有一定的影響。其中最著名的研究就是“健康和疾病的發育起源學說”。有研究提出胚胎或嬰幼兒時期貧窮的生活環境導致營養不良等問題，使得個人機體的新陳代謝、生理、組織器官結構等方面發生永久或不可逆的變化，降低了個體在成年期對攝入脂肪的轉化能力，進而使得成年后罹患冠心病的風險顯著增加[15]。之后國內外陸續進行的相關研究也進一步證實了胎兒或嬰幼兒時期的環境因素及由其引發的營養不良等問題會影響慢性疾病的發生。新西蘭的一項出生隊列研究發現，兒童時期低社會經濟地位，成年后若依然維持較低的社會經濟地位，其齲病患病風險較高[16]。一項出生隊列研究也發現中國人群低出生體重與成年后罹患高血壓、糖尿病等均存在正相關關系[17]。基于對“健康和疾病的發育起源學說”和“貝克假說”的認識，在全生命周期中，各個階段的早期都是生命歷程的關鍵時期，對生命后期的健康狀態和疾病風險都會產生重要的影響，都不容忽視。2008 年，一項關于孕產婦和兒童營養不良的研究，明確了關注生命最初 1 000 d，即從懷孕開始到兒童 2 歲的營養與生長發育的重要性[18]。
2.2 全生命周期健康的戰略意義
進入新時代，我國慢性病的種類和發生概率日益升高。慢性病的發生和發展與不良行為和生活方式等有著密切聯系，其共有的危險因素主要包括不健康膳食、缺乏身體活動、吸煙、過量飲酒、精神壓力過大等，這些因素都是可防可控的，但并未在我國取得有效防控[6]。
據慢性病發生、發展的“危險累積模型”，慢性病相關的危險因素隨著生命周期逐漸積累，相互關聯、環環相扣，促進慢性病病因鏈的推移，從而導致個體罹患慢性病[19]。因此，預防疾病和促進健康應從生命早期即從胎兒期就開始，并且應該覆蓋整個生命周期。可見，提出全生命周期健康概念的重要意義就在于通過采取“從生命早期預防”的理念和整體策略，進而更好地保障和促進健康。我國采用的一系列舉措將全生命周期健康提升到了國家戰略高度，賦予了其重大戰略意義[20]。
3 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研究進展
為滿足個體全生命周期中不同階段、不同層次的健康需求，打通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的每一環節，國內外積極探索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并付諸實踐。
3.1 中醫特色
中醫健康管理服務以中醫狀態學理論為依據，以大健康背景下的全人群為服務對象，發揮中醫“治未病”的獨特優勢，覆蓋個體或群體的生命全階段的健康狀態，旨在為全人群提供全方位、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務[21]。
遼寧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充分發揮資源與地域優勢，遵循從受精卵形成開始到生命的最后終止的全階段閉環式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的理念，提出醫療和健康服務一體化產業發展的創新思路與路徑[22]。該項目以“治未病-治已病-康復”一體化平臺為基礎，建立覆蓋全生命周期，涵蓋“婦幼健康保健服務、健康管理及慢病康復、康養結合全托管醫護服務”的醫療-健康產業一體化中醫藥服務體系新模式。該模式不足之處在于未緊跟全球新一輪科技創新的前沿，充分利用大數據、云計算等科技信息創新技術的優勢。三亞市中醫院則基于健康維護、疾病防治的“四級預防”理念，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大數據等先進科技技術，通過將患者的各項信息進行有效整合，建立面向患者全生命周期的醫療信息管理系統，并開設了“治未病平臺”“動脈粥樣硬化篩查中心”等特色門診，組建了多項多學科一體化診療平臺[23]。四川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將全生命周期劃分為“健康、亞健康、疾病、衰老和死亡”5 個階段，將傳統“治病為中心”的醫療服務模式轉變為“維護管理、未病先防、中西結合、頤養服務、臨終關懷”的全新閉環式“健康為中心”的新型醫療服務模式[24]。該服務模式在充分借助大數據技術進行健康維護管理的同時，還發揮“中西結合，協同施治”的優勢，滿足了各層次的需求。李燦東等[25]基于目前中醫健康管理的業態，以“健康”為中心，提出了以狀態辨識為核心、以自我管理為導向、貫穿人“生-長-壯-老-已”整個生命周期的中醫健康服務的“越人模式”。該模式結合醫療人工智能、“互聯網+醫療”、云計算等先進技術，以期為不同人群、不同疾病提供個性化、全方位、全周期的健康服務。
以上具有中醫特色的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在發揮中醫原創思維優勢的同時，順應時代發展的潮流，借助科技發展的各種有利技術，推動了中醫藥現代化的發展，符合新時期健康中國戰略布局的需要。但還需要從“加強政府監管、規范行業標準、強化大健康理念、注重人才培養”等方面繼續深化中醫健康服務內涵，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中醫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和體系。
3.2 智慧健康
智慧醫療（smart health care）源起 IBM 的智慧地球（smart planet）戰略，以醫療云數據中心為核心，基于電子病歷、電子健康記錄和醫療物聯網，綜合應用先進信息技術，如數據融合傳輸交換、移動計算和云計算，跨越原有醫療系統的時空限制，以實現醫療衛生服務和管理最優化[26]。
3.2.1 電子健康檔案
我國《人口健康信息管理辦法（試行）》（征求意見稿）指出電子健康檔案（electronic health records，EHR）是記載個人健康管理過程的規范的、科學的醫療保健記錄，以個人健康為核心，涵蓋各種健康相關因素，貫穿從出生到死亡的整個生命過程，是實現多渠道動態信息收集以滿足居民自我保健需要和健康管理的信息資源[27]。面對人口老齡化和慢性非傳染性疾病帶來的醫療衛生支出負擔的加重，建立基于全面覆蓋、全階段覆蓋的居民電子健康檔案，開展全生命周期的健康管理是有效解決辦法。
發達國家開展電子健康檔案時間較早，并且發展迅速，也具有明顯成效。2001 年，一家名為 Infoway 的公司在加拿大成立，公司主要工作是加速和促進整個加拿大范圍內的兼容標準、電子健康信息以及通信技術的開發和采用。隨后，Infoway 公司在政府的授權和支持下撰寫了《電子健康檔案解決方案藍圖》，該藍圖是一個在加拿大全境實施電子健康檔案與區域健康信息化的基礎框架設計，旨在為加拿大居民提供一個記錄其全生命周期中關鍵健康信息和所接受的醫療護理服務的安全、終身的健康檔案[28]。英國國家衛生服務體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NHS）在 1998 年提出為全體居民建立覆蓋終生的電子健康檔案并實現所有醫生均能訪問居民電子健康檔案的發展目標，同時將電子健康檔案作為國家信息技術規劃的關鍵組成部分[29]。2002 年，英國又提出了 NHS 國家醫療信息化項目，其目的是實現本國衛生信息化項目的統籌規劃和部署，建立全國統一的電子醫療衛生服務檔案集成系統[29]。2004 年，“在 10 年內建立覆蓋全民的電子健康檔案”被提出，從此美國衛生信息化得到迅速發展[30]。隨后美國又進一步加大對電子健康檔案建設的資金投入以在全國范圍內實現衛生信息交換及全體居民有效使用電子健康檔案[30]。2000 年之后，電子健康檔案在我國開始得到實施運用，2009 年，原國家衛生部在全國范圍內啟動社區居民電子健康檔案建設計劃，并于 2017 年發布了《“十三五”全國人口健康信息化發展規劃》，強調了實施覆蓋全體居民的電子健康檔案管理，建設居民健康信息化平臺的重要性和必要性[31]。
盡管世界各國在醫療衛生服務體系和制度保障方面有所差異，但在推動電子健康檔案建立并實現其在覆蓋全民和全生命周期方面的目標達成共識。目前，我國在電子健康檔案建設方面仍然存在地區發展不平衡、法律制度缺失、居民認知度不高、缺乏數據共享標準、數據安全及隱私保護等諸多問題，因此還需汲取國外的先進經驗和教訓，并結合我國國情，理清電子健康檔案的建設思路，抓住問題解決的關鍵期和突破口，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覆蓋全民的、涵蓋整個生命周期的電子健康檔案服務體系。
3.2.2 醫療物聯網
醫療物聯網是一個由連接的醫療傳感器、計算機系統和臨床系統組成的生態系統，以期實現醫務人員、居民、醫療設備等全方位的連接和數據收集、交換、分析及應用[32]。隨著大數據、5G、人工智能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的發展，醫療物聯網也將與這些新基建并肩前進，打造智慧醫療“一點觸網、全網協同”新格局，建立覆蓋孕產婦、嬰幼兒、青壯年、老年人等重點人群的全生命周期智慧醫療健康服務系統，有效支撐提供全人群、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務。
① 孕產階段。在孕產階段基于物聯網技術，借助健康傳感裝置智能采集孕產婦心率、呼吸、體溫等生理信息和時間、強度、頻率等運動信息進行數據預處理，通過信息傳輸網絡將上述信息傳輸至計算機系統進行儲存和分析，并提供健康決策，最終實現圍產期全程的健康服務[33]。還可建立母嬰電子健康手冊，提高產婦健康保健自主性的同時，提升了保健機構的管理和服務能力與效率，有效實現圍產期保健信息的互聯共享[34]。
② 嬰幼兒階段。隨著二胎政策的全面實施，嬰幼兒的數量預計將持續高速增長，該階段主要面臨走失與盜竊、生長發育、家庭監測與照護、疾病防護問題[35]。針對上述問題，眾多研究者應用物聯網技術構思并實踐了創新性解決方案。A. 走失與盜竊：陳蓓[36]借助物聯網的強大技術設計了一種智能嬰幼兒看護系統，以期實現嬰幼兒行為狀態的遠程實時看護，以防走失，該系統的技術性和創新性在于選擇性報警系統的設置。李丞等[37]應用物聯網 RFID 技術構建了新生兒健康監測與防盜系統，該系統通過新生兒手腕上佩戴的雙頻標簽采集其生命體征指標并可通過 RFID 信號接收閱讀器判斷其標簽所在位置，實現新生兒院內的健康監測和安全管理。B. 生長發育：睡眠作為人體的基本生理需要，其質量的好壞將對嬰幼兒的生長發育產生直接影響。沈曉斌等[38]針對嬰幼兒睡眠狀況的監測和辨識，提出了一種單片機實現的睡眠監測系統，該系統可實現非接觸性監測，與手環式設備相比，具有智能化、可視化和可擴展的優勢。C. 家庭監測與照護：孫雷明[39]基于物聯網技術設計了一款針對國內嬰幼兒的智能家居護理系統，該系統以 STM32F103C8T6 為核心主控芯片，可以智能化控制溫度、濕度、實時視頻畫面等嬰幼兒家居環境參數、監測生命體征和哭鬧、尿床等行為，并提供照明小夜燈、降溫驅蚊、MP3 等輔助護理服務，該系統具有較強的實用性和較高的使用價值，同時為我國嬰幼兒護理提供了新的發展思路。D. 疾病監測與防護：Al-Naji 等[40]應用微軟 Kinect 傳感器，基于改進后的運動放大系統、幀減技術設計了一款針對嬰幼兒的非侵入性的呼吸監測系統，以監測呼吸頻率并判斷是否有呼吸暫停的發生，試點研究結果顯示，該系統可以準確地監測嬰幼兒的呼吸頻率，進而做出呼吸暫停與否的判斷，具有安全和低計算復雜度的優勢。薛博遠等[41]則采用微控制單元、溫度傳感器，借助組網技術和云端技術設計了一種嬰幼兒疾病看護監測系統，以監測嬰幼兒體溫變化，若出現異常體溫，云端顯示異常體溫情況的同時，蜂鳴器報警指示燈也會閃爍提醒，該系統的優勢在于成本低、集成度高、安裝便捷。但還需要進一步研究驗證其體溫監測的準確性和特異性。
③ 青壯年階段。青壯年階段接受的健康服務主要包括健康體檢、健康評估、健康咨詢和疾病管理[34]。隨著智慧健康理念的提出，物聯網技術使得健康體檢向更廣闊、更智能的特征發展。基于物聯網技術，實現用戶體征信息的采集和軟硬件的數據交互，用戶可通過與智能硬件組件的無線連接，實現身體各項體征指標的檢測，同時還可通過移動端自助實時查詢體征數據，提升其健康管理的自主性[42]。健康評估是指有計劃地收集評估對象的健康資料，并對資料的價值進行分析判斷的過程，是健康管理中一個重要的部分。通過便攜式可穿戴健康管理器、家用健康管理客戶端、家用智能血壓計、智能血糖測試儀等物聯網采集設備收集評估對象的健康信息，再通過無線傳輸系統將健康信息上傳至基于專家知識庫系統的健康服務計算機系統進行儲存、分析和判斷，為后續健康管理程序的完成打下基礎[43]。基于物聯網技術還可建立健康咨詢平臺，實現用戶的遠程咨詢服務，同時根據傳感器所獲得的健康信息和計算機進行的分析處理結果向用戶提供個性化的健康知識[34]。物聯網疾病管理是指將物聯網技術融入疾病管理模式中，可應用于醫院信息管理、患者管理、智能化可視化醫療管理、醫療人工智能等多方面[44]，從而使得醫療服務和疾病管理的效率和質量得到顯著提升。基于物聯網系統和信息平臺，搭建胸痛中心、標準化代謝性疾病管理平臺、腫瘤防控中心等，實現疾病的“早發現、早診斷、早治療”。
④ 老年階段。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日益加深，給國家、社會和家庭帶來了巨大的挑戰，傳統的養老模式和技術已經難以滿足養老需求的變化，智慧養老應運而生。劉藝等[45]對 230 篇老年照護相關論文的回顧分析顯示，物聯網是中國老年照護領域的核心，一直貫穿于整個研究過程。可見，基于物聯網技術的智慧老年照護已經成為我國應對老齡化問題的主要突破口。基于物聯網技術可采集老年人的生理數據，實現對養老健康信息的感知分析；還可進一步應用于養老保險領域，從個人、社區、醫院 3 個層面出發，建立創新的商業模式，從而解決養老保險發展模式和盈利模式問題[46]。此外，還有研究者對基于物聯網技術的智慧城市、智慧社區、智慧家居在健康養老服務的應用進行了研究，主要服務內容包括遠程診療、慢病康復、緊急救助和生命體征監測等[44]。“物聯網智慧養老”為中國社會老齡化問題提供新的解決思路的同時，仍然面臨著覆蓋面不足、信息化水平較低、融資不足、認知度缺乏、標準不統一、信息化資源地區分布不均等問題，亟待從政策、技術、個人層面，多方合作應對難題。
3.3 精準健康
隨著“精準醫學”理念的提出，傳統健康管理模式已逐步向精準健康管理模式轉變。精準健康管理借助機器學習、數據挖掘等人工智能技術對生物醫學大數據進行分析，實現對人類健康風險的精準預測建模，從而為個人整個生命周期提供精準健康服務[47]。
一個人生命周期的不同階段面臨著不同的健康問題，針對不同階段的特征實施精準健康管理是新時代背景下實現“大健康”建設的重要策略。精準健康管理在國外的研究相對成熟，主要體現在健康風險預測因子和疾病預后決定因素的判定方面，而國內正處于起步階段。在孕產階段，Magee 等[48]為了改善妊娠結局建立了一個由全球健康推薦指標構成的精準數據庫，該數據庫包含了關鍵妊娠結局（產婦或圍產期死亡）、挽救生命的措施（人體免疫缺陷病毒檢測、血壓測量、鐵療法、產后使用宮縮劑、產后 48 h 內產婦評估、新生兒復蘇、立即皮膚接觸和立即干燥）和其他 17 個母親和嬰兒的核心管理變量，通過機器學習和數據挖掘，旨在了解妊娠期疾病（妊娠期高血壓、胎兒生長受限和死胎）的預測因子及其預后的決定因素，以期實現精準化的健康管理。Greer 等[49]基于“精準醫學”理念，總結了妊娠特有的可能影響敗血癥發展的生理和免疫學特征，提出了妊娠期敗血癥預測因子和預后相關生物標志物的識別方法，同時還為妊娠期敗血癥的藥物靶向治療提供了創新性思路。在嬰幼兒至青壯年階段，韓國首次全國性的人群（1 個月～29 歲）靜脈血栓栓塞大數據分析研究表明[50]，靜脈血栓栓塞發病率的年齡分布呈雙峰型，高峰分別出現在嬰兒期和 16 年后的青少年期；感染和惡性腫瘤是該階段靜脈血栓栓塞最常見的危險因素；該研究的局限性在于由于數據性質的限制，無法按照更精細的年齡分層分析靜脈血栓栓塞的危險因素，也無法分析治療靜脈血栓栓塞的藥物和治療后結局，但仍可為靜脈血栓栓塞的精準預測提供參考。兒童肝腫瘤國際合作組織為應對兒童肝母細胞腫瘤精準管理的難題，開發了一個集中在線平臺，將 8 個已完成的肝母細胞瘤試驗的數據合并成一個包含 1 605 個病例的數據庫，通過數據挖掘，確定了兒童肝母細胞瘤新的預后因素[51]，該研究的重要意義在于為罕見病的精準管理提供了一個新穎的思路。李沖等[52]從“精準治理”切入，提出要充分利用學生體質健康大數據網絡平臺，實現我國青少年體質健康的精準促進。在老年階段，謝春燕等[53]指出了精準健康管理在 2 型糖尿病的診斷、預測、建檔、健康改善方案和績效評價模式方面的應用前景。一篇老年急性腎損傷預測的文章基于美國退伍軍人醫療電子數據庫，通過機器學習進行健康風險預測建模，結果顯示，該模型可以實現超過 90%嚴重急性腎損傷患者的精確識別[54]。
精準健康管理充分考慮了醫學內部復雜性、醫學與其他學科交叉融合性的特點，是一種充滿生命力和創造力的全生命周期健康管理模式。為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未來精準健康管理在健康體檢、養生美容、養老服務、健康保險、社區健康等大健康產業的各個領域都將有廣泛的應用前景。
3.4 醫療聯合體（以下簡稱“醫聯體”）
為實現區域醫療資源的高度整合、合理配置和有效共享，以“人才下沉、技術協作”為特點的醫療聯合體應運而生。醫聯體是指由高級別的醫療機構如大型三級醫院聯合較低級別的醫療機構如二級醫院、社區醫院等組成的利益和責任共同體[55]。基于醫聯體“基層首診、雙向轉診、急慢分治、上下聯動”的特點，其在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的建設中也發揮著重要作用。
基層衛生服務機構作為醫聯體的基礎，主要實行家庭醫生簽約服務模式，并以孕產婦、兒童、老年人、嚴重精神疾患者、殘疾人和慢性病患者作為簽約的重點對象。一方面，該服務模式除了提供基本醫療、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外，還為全生命周期中不同階段的人群設計了針對性的健康管理服務，如孕產階段的產前保健隨訪、產后訪視、人類免疫缺陷病毒檢測、盆底康復健康技能指導等服務，兒童階段的高危兒童定期隨訪、疫苗接種等服務和青壯年、老年階段的健康體檢、養生保健、慢性病管理等服務[56]；另一方面，該服務模式還為“居家為基礎、社區為依托、機構為補充”的醫養結合養老體系的建立與發展提供了契機，促進了健康老齡化的推進。以醫聯體為載體，以全生命周期人群為對象，推動家庭醫生簽約服務的開展，是充分發揮政策協同優勢的體現。
目前我國醫聯體的發展主要經歷了萌芽、初步形成、發展 3 個階段并正在向現代化階段邁進。2000 年，“要在城市醫院和社區衛生服務機構之間建立分工協作機制”被提出，醫藥衛生體制改革自此揭開帷幕，隨后一系列文件的頒布推進了分級診療制度的建立，此階段是醫聯體的萌芽階段[57]。2016 年，《國家衛生計生委關于開展醫療聯合體建設試點工作的指導意見》[58]提出要促進“跨區域專科聯盟”“城市醫療集團”“遠程醫療協作網”“縣域醫共體”4 種類型的醫聯體建設，并明確了醫聯體在分級診療開展中的主體地位，醫聯體初步形成。隨后，從醫聯體內部科學化分工協作機制的建立、個性化家庭醫生簽約服務的推廣、相關醫保政策的完善和醫聯體內部績效考核制度的完善等方面推動了醫聯體的發展。隨著智能互聯網時代的到來，2018 年頒發的《關于促進“互聯網+醫療健康”發展的意見》指出了互聯網技術在醫聯體建設中的重要地位，醫聯體的建設正式步入現代化階段[55]。
醫聯體的建設很好的解決了我國醫療衛生資源分配不均、人民群眾看病就醫“急難愁盼”的問題，是我國醫改的一大成功舉措。但其在建設過程中仍然存在著一些問題，如患者層面的缺乏對醫聯體的全面認識、就醫偏向大醫院；基層醫院層面的服務水平低、高端化醫療資源不足、信息化建設落后；核心醫院層面的醫務人員積極性偏低、績效考核機制不健全；政府層面的法律法規不健全、醫保政策匹配度不高、缺乏有效引導等，需要個人、醫聯體、國家多方參與解決難題。
4 展望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的發展方向
4.1 開創中西醫結合新模式
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浪潮的到來，優秀傳統文化應及時汲取新科技的優勢，豐富自身，并在此基礎上實現創新性發展。中醫作為我國傳統文化的一大精髓，無論是從哲學角度還是科學角度，與西醫結合，同時借助大數據、5G 等新基建和“精準健康”的東風，實現新時代下跨越式飛躍是大勢所趨。未來還應從交叉學科人才培養、高水平科研基地建設、基于生物醫療大數據的管理體系構建等方面積極探索中醫、西醫與新科技融合發展的長效機制，為全生命周期健康助力。
4.2 促進健康聯合體建設
隨著醫聯體建設的持續推進，其在實現廣覆蓋的同時也面臨著各成員單位在人、財、物等方面獨立運行、大醫院“跑馬圈地”，基層成為大醫院“門診部”等問題，因此，需要進一步明確醫聯體未來的發展方向。隨著健康中國戰略的實施，建立“以健康為中心”的健康聯合體逐漸成為新一輪醫改的熱點。健康聯合體以關注人民健康和醫療衛生服務需求為導向，集醫養護功能為一體，是實現健康的全程管理與主動有序分級診療的有機載體，對全人群、全方位、全生命周期健康的實現具有重要意義[59]。但在建設健康聯合體的過程中還需要從健康狀態衡量、健康維護、健康與經濟社會發展的良性互動等方面不斷完善。
4.3 推動健康科普發展
慢性疾病的防控、健康檔案的建立、癌癥的早期篩查等與居民的健康素養密切相關，而據調查顯示，目前我國居民的健康素養水平不到 15%[60]，后疫情時代又對居民健康素養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加強健康科普的推廣具有很強的迫切性。目前健康科普主要有線上和線下兩種推廣形式，其載體包括網絡、新媒體、現場講座和咨詢等，生命周期不同階段的人群對健康科普內容和載體的選擇傾向性和適應性也有所差異，未來健康科普的推進可結合大數據平臺和物聯網技術，通過對生命周期不同人群健康和疾病數據信息進行采集、分析，同時結合個體意愿，為人民群眾提供精準化的健康知識科普。此外，還應注重科普人才團隊的建設、品牌的打造、醫療健康服務業和新聞傳播業的深度合作，推動健康科普發展，助力“人人享有健康”美好愿景的實現。
5 小結
全生命周期健康是在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精神、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健康中國部署的指示精神以及《綱要》精神的指引下提出的，對實現新時代下全民、全方位、全周期的健康夢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同頻共振具有重大意義。目前，關于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的概念尚未有統一定論，但基本可從時間覆蓋面和內容涵蓋面進行定義。而針對我國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的建設正處于初級階段的現狀，眾多學者探索并實踐了包括中醫特色、智慧健康、精準健康、醫療聯合體在內的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助力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體系的建設與推廣。未來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模式可向中西醫結合、健康聯合體建設、健康科普推廣方面進一步發展，以實現服務模式的多樣化和長效化。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