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本文： 王巍力, 張海力, 梁寧, 胡紫騰, 楊璐, 宋填, 宗星煜, 曹文杰, 楊一玖, 王丁熠, 陳雅馨, 王燕平, 史楠楠. 中成藥腫瘤用藥藥物經濟學研究的質量評價. 中國循證醫學雜志, 2023, 23(5): 561-568. doi: 10.7507/1672-2531.202211054 復制
腫瘤是嚴重危害人類生命健康的疾病，具有高發病率、高死亡率的特點[1]。國際癌癥研究機構發布的數據顯示，2020年我國新增惡性腫瘤457萬例，死亡約300萬例[2]，是我國最常見死亡原因之一[3]。當前腫瘤治療方式多采用手術、放療和化療等，成本高昂[4]。有研究表明，2018年我國腫瘤治療費用占疾病總治療費用比重達11.11%，其醫保支出費用占醫保基金比重達13.03%，給社會和患者家庭帶來沉重經濟負擔[5]。中成藥被廣泛應用于腫瘤疾病領域，在改善腫瘤患者癥狀上具有積極療效，同時具有價格低廉、安全性高、依從性高等特點[6]，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降低患者治療費用。
目前已有多篇關于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論證了中成藥腫瘤用藥的經濟學效益，但尚未開展有關其報告質量和方法學質量的評價，其研究結果的權威性和可信度較為模糊。因此，本研究參照國際藥物經濟與產出研究會制訂的衛生經濟學評價報告標準共識2022（consolidated health economic evaluation reporting standards 2022，CHEERS 2022）[7]和Chious等[8]設計的衛生經濟研究質量評價（quality of health economics studies，QHES）[9-10]，分別評價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的報告質量和方法學質量，為提升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質量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納入與排除標準
1.1.1 研究類型
中成藥藥物經濟學評價。
1.1.2 研究對象
腫瘤確診患者。
1.1.3 干預措施
試驗組：接受中成藥聯合西醫常規療法或者單獨接受中成藥治療；對照組：接受中成藥聯合西醫常規療法或單獨接受中成藥治療或未使用中成藥治療。
1.1.4 結局指標
① 成本；② 效果；③ 效用（質量調整生命年）；④ 增量成本-效果比（incremental cost effectiveness ratio，ICER）
1.1.5 排除標準
① 干預措施和對照措施不明確；② 非臨床研究：Meta分析、傳統綜述等；③ 非學術期刊論文：學位論文、會議論文等；④ 無法獲得全文；⑤ 研究疾病為腫瘤并發癥。
1.2 文獻檢索策略
計算機檢索CNKI、WanFang Data、VIP、SinoMed、PubMed、Web of Science、Cochrane Library和EMbase數據庫，搜集有關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檢索時限均從建庫至2022年9月30日。檢索策略采用主題詞和自由詞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并根據各個數據庫的不同特點結合實際情況對檢索詞進行調整。中文檢索詞包括：藥物經濟學、成本-效用分析、成本-效益分析、成本-效果分析、最小成本分析、中成藥、腫瘤、癌等；英文檢索詞包括：neoplasms、pharmacoeconomics、cost-effectiveness analysis、cost-benefit analysis、cost-utility analysis、cost minimum analysis、Chinese patent medicine等。
1.3 文獻篩選與資料提取
由2位評價員獨立篩選文獻、提取資料并交叉核對，如遇分歧，則咨詢第三方協助判斷，缺乏的資料盡量與作者聯系予以補充。資料提取內容包括：① 基本信息：第一作者、研究疾病、干預措施、研究時限、分析方法、成本納入和健康產出；② 研究結果：成本結果、療效結果、經濟學結果和不確定性分析。
1.4 納入研究的質量評價
兩位研究者背對背采用CHEERS 2022[7,11]和QHES[8]對納入研究的報告質量和方法學質量進行評價。如有分歧，需與第三方協商解決。
2 結果
2.1 文獻篩選流程及結果
初檢出相關文獻1 032篇，包括PubMed（n=3）、EMbase（n=13）、Cochrane Library（n=8）、Web of Science（n=26）、SinoMed（n=217）、WanFang Data（n=667）、VIP（n=27）和CNKI（n=71）。經逐層篩選后，最終納入25篇文獻[12-36]，均為中文文獻。
2.2 納入研究的質量評價
2.2.1 報告質量評價
25個研究的條目平均符合率是40.09%，范圍是29.17%至50.00%，報告質量整體較差。25個研究中完全符合要求的條目只有條目3、11、14和23；而在條目4、8、9、10、18、19、21、25、27和28這10個條目上沒有研究完全符合要求；條目1只有9個研究[21,26-28,31,33-36]完全符合要求，有13個研究[12-17,19-20,22-25,30]未在標題明確比較的干預措施，3個研究[18,29,32]未在標題明確是經濟學研究；條目7有10個研究[12-13,15-17,19-20,24,31,33]不完全符合要求，未報告干預措施選擇的原因；條目12有8個研究[15,18,20,24,29,32-33,35]未報告效果測量的具體參考范圍；條目15僅4個研究[17,26,28,31]報告了價格日期；條目26只有5個研究[15,20,25,27,35]討論了研究內容的局限性。CHEERS 2022條目符合情況見表1。
表1
CHEERS 2022條目符合情況
2.2.2 方法學質量評價
25個研究的平均得分是53.2分，范圍39分至70分，其中16個研究[12-14,17-18,21-27,30-31,34-35]質量一般，9個研究[15-16,19-20,28-29,32-33,36]質量差。失分的主要原因是：未報告研究角度、未設定研究假設、未進行模型研究和亞組分析、未說明研究時限選擇的原因、未討論研究偏倚的方向和大小等。條目3有14個研究[12-14,17-19,21,23,25-27,30-31,34]進行了隨機化分組，但其中有3個研究[12,30,34]未報告隨機化的具體方法。條目6僅9個研究[12-14,17,21-22,24-25,35]進行增量成本分析。QHES各條目符合情況和平均得分見表2。
表2
QHES各條目符合情況和平均得分
2.2.3 質量評價結果比較
將各研究的CHEERS 2022符合率情況與QHES得分情況進行對比，其報告質量和方法學質量大體上呈正相關關系，方法學質量更好的研究報告質量整體更好（圖1）。
圖1
各研究CHEERS與QHES情況對比
2.3 納入研究的特征
2.3.1 干預措施
對納入研究的所有干預措施進行統計，共包含24種中成藥，頻次最多的是艾迪注射液。干預措施中，不同中成藥之間比較方案占比最大，有16個研究[12,14-16,18-25,29-30,33-34]，其中13個研究[15,18-25,29-30,33-34]是不同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進行比較，3個研究[12,14,16]是單純比較不同中成藥；其次是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比較西醫常規療法6個研究[13,26-27, 32,35-36]；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對比安慰劑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有2個研究[28,31]；中成藥比較西醫常規療法僅1個研究[17]。
2.3.2 研究時限
未報告研究時限的有3個研究[15,20,24]，剩余22個研究[16-19,21-23,25-36]中，僅1個研究[13]研究時限達到一年，其余研究時限均在半年及以下，且均未報告研究時限選擇的原因。
2.3.3 分析方法
納入研究的分析方法主要以成本-效果分析法為主，其中24個研究[12-34,36]使用的是成本-效果分析，1個研究[35]同時使用了成本-效果分析和成本-效用分析。
2.3.4 成本計算
25個研究中，23個研究[12-14,16-34,36]只納入直接成本，1個研究[35]同時納入了直接成本和間接成本，1個研究[15]未報告納入的成本類型。各研究的單位成本構成不同，有5個研究[12,14,27,30,34]的直接成本只考慮了藥物費用（表3）。
表3
納入研究的基本信息
2.3.5 健康產出
25個研究中，有21個研究[12,14-24,26-34]的健康產出指標包含“有效率”，為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最常用的健康產出指標。有3個研究[25,28,31]納入了中醫健康產出指標，其指標來源均出自《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表3）。
2.3.6 研究結果
25個研究中，1個研究[17]結果是中成藥與西醫常規療法相比不具有成本-效果優勢，13個研究[15,18-25,29-30,33-34]是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較其他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更具有成本-效果優勢，6個研究[13,26-27, 32,35-36]是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較西醫常規療法更具有成本-效果優勢和成本-效用優勢，3個研究[12,14,16]是中成藥與其他中成藥相比更具有成本-效果優勢，2個研究[28,31]是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比安慰劑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更具有成本-效果優勢。
25個研究中，僅11個研究[12-14,17-18,21-22,24,29,33,35]進行了不確定性分析，其不確定性分析的結果均顯示經濟學結果可信（表4）。
表4
納入研究的研究結果
3 討論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促進中醫藥傳承創新發展的意見》提出針對腫瘤疾病應開展中西醫協同攻關，形成并推廣有效的中西醫結合診療方案[37]。中成藥作為補充和替代療法對腫瘤治療具有重要影響，療效上，與西藥聯用具有良好的增效減毒效應[38]，經濟上，中成藥因其價格低廉可降低患者的經濟負擔[6]。近幾年，藥物經濟學研究受到衛生政策制定者、醫保機構等重視，成為藥品定價、藥品綜合評價、國家基本藥物目錄和醫保目錄制定的部分參考依據[39-40]。因此開展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對展示其藥物經濟學收益具有重要意義。
從本研究結果部分可以看出，目前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處于初步階段，研究數量和質量都有待提升。25個研究CHEERS 2022平均符合率為40.09%，QHES平均評分為53.2分，研究報告欠規范，研究方法欠嚴謹，具體體現在：缺乏臨床試驗注冊，未報告研究角度、異質性分析、亞組分析、貼現率和利益沖突，研究時限偏短，隨機化方法不明確，未使用模型研究，未證明干預措施選擇的合理性，分析方法單一等。其研究目前存在問題的具體原因分析如下：
從研究角度和成本測算來看，研究角度包括患者角度、醫療機構角度、醫保角度和社會角度等[41]，不同研究角度所對應的成本測算范圍不同，比如醫保角度通常只考慮直接成本，而患者角度還需估算間接成本和隱形成本[42]。與西醫化療藥物相比，中成藥具有不良反應少的優勢，在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的成本測算中加入不良反應治療費用考慮，能夠體現出中成藥的安全性和經濟性價值[43]。納入的研究中有23個研究[12-14,16-34,36]只考慮了直接成本，僅1個研究[21]考慮了不良反應治療費用，且均未報告研究角度，無法明確研究結果的適用性。
從研究時限來看，納入研究的研究時限均較短，但對于腫瘤疾病，患者很難短時間內被治愈，往往長時間帶病甚至終身帶病，且與西醫化療藥物相比，中成藥善于從整體改善患者癥狀情況，療程較長，其優勢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體現出來，因此針對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其研究時限最好是患者的整個生命周期[43-44]。
從健康產出和分析方法來看，一方面，納入研究的健康產出和分析方法較為單一，大多分別為“有效率”和“成本-效果分析”，而腫瘤是病程長、并發癥多、預后較差的慢性疾病[45]，僅評價“有效率”顯得較為片面。在英國衛生技術評估體系下，評價腫瘤藥物經濟學常用的分析方法是成本-效用分析[46]，而成本-效用分析常以質量調整生命年等為主要健康產出指標，該效用指標綜合了多種健康質量改善結果，能夠衡量患者長期的健康改善狀況[47]。2018年醫保部門在腫瘤用藥專項談判中，注重腫瘤用藥的成本-效用結果，體現出成本-效用分析更適用于腫瘤這類慢性疾病的藥物經濟學研究[48]。另一方面，納入研究中體現中醫藥特色的健康產出指標較少，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研究的健康產出指標如果完全照搬西醫指標，會掩蓋中成藥改善患者整體健康質量的潛在優勢[49]。
從隨機化方法來看，納入的研究中有3個[17-18,23]使用隨機抽樣的方法進行隨機分組，但隨機抽樣法并不適用于隨機分組[50]，這表明部分研究者理論知識水平不足。25個研究的第一作者團隊均隸屬于醫院，雖然藥物經濟學的相關數據在醫院比較容易獲取，但研究者可能對藥物經濟學理論知識缺乏系統性學習，進而出現報告書寫不規范和研究設計不嚴謹的問題。
本研究采用的CHEERS 2022和QHES評價指南雖然在藥物經濟學研究領域具有權威地位，但其針對的是療效指標明確的西藥藥物經濟學研究，不一定適用于當前的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研究，且CHEERS 2022和QHES的評價較為主觀，需要研究者根據各條目要求對研究內容做出主觀判斷和評分，而不同研究者對各條目的理解可能存在差異，導致評分結果與中成藥的真實價值存在一定偏差。
中成藥善于從整體改善患者癥狀情況，療程較長，其優勢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體現出來[43]，當前CHEERS 2022和QHES評價指南存在部分不適用于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的評價條目，但目前國內尚未形成公認的中成藥藥物經濟學評價指標，未來應加強科研機構和醫院的合作，對藥物經濟學的理論和應用加深研究，選用切合中醫基礎理論的效用值[51-52]，制訂出符合中醫藥特色的藥物經濟學評價指標[53]，推動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研究的開展，提升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的研究數量和研究質量。
在今后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中，應選擇適宜的研究角度和成本測算范圍，應考慮較長的研究時限，應納入符合腫瘤疾病研究的分析方法和體現中醫藥特色的健康產出指標。本研究僅從研究角度、成本測算、研究時限、健康產出、分析方法和隨機方法幾個方面分析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后續研究者還可從異質性分析、亞組分析、模型研究幾個方面對研究進行完善。高質量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不僅能客觀反映出中成藥的經濟價值，優化臨床腫瘤用藥方案，還能為國家醫保目錄和基本藥物目錄腫瘤用藥的遴選提供參考依據。
腫瘤是嚴重危害人類生命健康的疾病，具有高發病率、高死亡率的特點[1]。國際癌癥研究機構發布的數據顯示，2020年我國新增惡性腫瘤457萬例，死亡約300萬例[2]，是我國最常見死亡原因之一[3]。當前腫瘤治療方式多采用手術、放療和化療等，成本高昂[4]。有研究表明，2018年我國腫瘤治療費用占疾病總治療費用比重達11.11%，其醫保支出費用占醫保基金比重達13.03%，給社會和患者家庭帶來沉重經濟負擔[5]。中成藥被廣泛應用于腫瘤疾病領域，在改善腫瘤患者癥狀上具有積極療效，同時具有價格低廉、安全性高、依從性高等特點[6]，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降低患者治療費用。
目前已有多篇關于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論證了中成藥腫瘤用藥的經濟學效益，但尚未開展有關其報告質量和方法學質量的評價，其研究結果的權威性和可信度較為模糊。因此，本研究參照國際藥物經濟與產出研究會制訂的衛生經濟學評價報告標準共識2022（consolidated health economic evaluation reporting standards 2022，CHEERS 2022）[7]和Chious等[8]設計的衛生經濟研究質量評價（quality of health economics studies，QHES）[9-10]，分別評價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的報告質量和方法學質量，為提升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質量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納入與排除標準
1.1.1 研究類型
中成藥藥物經濟學評價。
1.1.2 研究對象
腫瘤確診患者。
1.1.3 干預措施
試驗組：接受中成藥聯合西醫常規療法或者單獨接受中成藥治療；對照組：接受中成藥聯合西醫常規療法或單獨接受中成藥治療或未使用中成藥治療。
1.1.4 結局指標
① 成本；② 效果；③ 效用（質量調整生命年）；④ 增量成本-效果比（incremental cost effectiveness ratio，ICER）
1.1.5 排除標準
① 干預措施和對照措施不明確；② 非臨床研究：Meta分析、傳統綜述等；③ 非學術期刊論文：學位論文、會議論文等；④ 無法獲得全文；⑤ 研究疾病為腫瘤并發癥。
1.2 文獻檢索策略
計算機檢索CNKI、WanFang Data、VIP、SinoMed、PubMed、Web of Science、Cochrane Library和EMbase數據庫，搜集有關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檢索時限均從建庫至2022年9月30日。檢索策略采用主題詞和自由詞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并根據各個數據庫的不同特點結合實際情況對檢索詞進行調整。中文檢索詞包括：藥物經濟學、成本-效用分析、成本-效益分析、成本-效果分析、最小成本分析、中成藥、腫瘤、癌等；英文檢索詞包括：neoplasms、pharmacoeconomics、cost-effectiveness analysis、cost-benefit analysis、cost-utility analysis、cost minimum analysis、Chinese patent medicine等。
1.3 文獻篩選與資料提取
由2位評價員獨立篩選文獻、提取資料并交叉核對，如遇分歧，則咨詢第三方協助判斷，缺乏的資料盡量與作者聯系予以補充。資料提取內容包括：① 基本信息：第一作者、研究疾病、干預措施、研究時限、分析方法、成本納入和健康產出；② 研究結果：成本結果、療效結果、經濟學結果和不確定性分析。
1.4 納入研究的質量評價
兩位研究者背對背采用CHEERS 2022[7,11]和QHES[8]對納入研究的報告質量和方法學質量進行評價。如有分歧，需與第三方協商解決。
2 結果
2.1 文獻篩選流程及結果
初檢出相關文獻1 032篇，包括PubMed（n=3）、EMbase（n=13）、Cochrane Library（n=8）、Web of Science（n=26）、SinoMed（n=217）、WanFang Data（n=667）、VIP（n=27）和CNKI（n=71）。經逐層篩選后，最終納入25篇文獻[12-36]，均為中文文獻。
2.2 納入研究的質量評價
2.2.1 報告質量評價
25個研究的條目平均符合率是40.09%，范圍是29.17%至50.00%，報告質量整體較差。25個研究中完全符合要求的條目只有條目3、11、14和23；而在條目4、8、9、10、18、19、21、25、27和28這10個條目上沒有研究完全符合要求；條目1只有9個研究[21,26-28,31,33-36]完全符合要求，有13個研究[12-17,19-20,22-25,30]未在標題明確比較的干預措施，3個研究[18,29,32]未在標題明確是經濟學研究；條目7有10個研究[12-13,15-17,19-20,24,31,33]不完全符合要求，未報告干預措施選擇的原因；條目12有8個研究[15,18,20,24,29,32-33,35]未報告效果測量的具體參考范圍；條目15僅4個研究[17,26,28,31]報告了價格日期；條目26只有5個研究[15,20,25,27,35]討論了研究內容的局限性。CHEERS 2022條目符合情況見表1。
表1
CHEERS 2022條目符合情況
2.2.2 方法學質量評價
25個研究的平均得分是53.2分，范圍39分至70分，其中16個研究[12-14,17-18,21-27,30-31,34-35]質量一般，9個研究[15-16,19-20,28-29,32-33,36]質量差。失分的主要原因是：未報告研究角度、未設定研究假設、未進行模型研究和亞組分析、未說明研究時限選擇的原因、未討論研究偏倚的方向和大小等。條目3有14個研究[12-14,17-19,21,23,25-27,30-31,34]進行了隨機化分組，但其中有3個研究[12,30,34]未報告隨機化的具體方法。條目6僅9個研究[12-14,17,21-22,24-25,35]進行增量成本分析。QHES各條目符合情況和平均得分見表2。
表2
QHES各條目符合情況和平均得分
2.2.3 質量評價結果比較
將各研究的CHEERS 2022符合率情況與QHES得分情況進行對比，其報告質量和方法學質量大體上呈正相關關系，方法學質量更好的研究報告質量整體更好（圖1）。
圖1
各研究CHEERS與QHES情況對比
2.3 納入研究的特征
2.3.1 干預措施
對納入研究的所有干預措施進行統計，共包含24種中成藥，頻次最多的是艾迪注射液。干預措施中，不同中成藥之間比較方案占比最大，有16個研究[12,14-16,18-25,29-30,33-34]，其中13個研究[15,18-25,29-30,33-34]是不同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進行比較，3個研究[12,14,16]是單純比較不同中成藥；其次是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比較西醫常規療法6個研究[13,26-27, 32,35-36]；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對比安慰劑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有2個研究[28,31]；中成藥比較西醫常規療法僅1個研究[17]。
2.3.2 研究時限
未報告研究時限的有3個研究[15,20,24]，剩余22個研究[16-19,21-23,25-36]中，僅1個研究[13]研究時限達到一年，其余研究時限均在半年及以下，且均未報告研究時限選擇的原因。
2.3.3 分析方法
納入研究的分析方法主要以成本-效果分析法為主，其中24個研究[12-34,36]使用的是成本-效果分析，1個研究[35]同時使用了成本-效果分析和成本-效用分析。
2.3.4 成本計算
25個研究中，23個研究[12-14,16-34,36]只納入直接成本，1個研究[35]同時納入了直接成本和間接成本，1個研究[15]未報告納入的成本類型。各研究的單位成本構成不同，有5個研究[12,14,27,30,34]的直接成本只考慮了藥物費用（表3）。
表3
納入研究的基本信息
2.3.5 健康產出
25個研究中，有21個研究[12,14-24,26-34]的健康產出指標包含“有效率”，為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最常用的健康產出指標。有3個研究[25,28,31]納入了中醫健康產出指標，其指標來源均出自《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表3）。
2.3.6 研究結果
25個研究中，1個研究[17]結果是中成藥與西醫常規療法相比不具有成本-效果優勢，13個研究[15,18-25,29-30,33-34]是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較其他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更具有成本-效果優勢，6個研究[13,26-27, 32,35-36]是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較西醫常規療法更具有成本-效果優勢和成本-效用優勢，3個研究[12,14,16]是中成藥與其他中成藥相比更具有成本-效果優勢，2個研究[28,31]是中成藥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比安慰劑聯用西醫常規療法更具有成本-效果優勢。
25個研究中，僅11個研究[12-14,17-18,21-22,24,29,33,35]進行了不確定性分析，其不確定性分析的結果均顯示經濟學結果可信（表4）。
表4
納入研究的研究結果
3 討論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促進中醫藥傳承創新發展的意見》提出針對腫瘤疾病應開展中西醫協同攻關，形成并推廣有效的中西醫結合診療方案[37]。中成藥作為補充和替代療法對腫瘤治療具有重要影響，療效上，與西藥聯用具有良好的增效減毒效應[38]，經濟上，中成藥因其價格低廉可降低患者的經濟負擔[6]。近幾年，藥物經濟學研究受到衛生政策制定者、醫保機構等重視，成為藥品定價、藥品綜合評價、國家基本藥物目錄和醫保目錄制定的部分參考依據[39-40]。因此開展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對展示其藥物經濟學收益具有重要意義。
從本研究結果部分可以看出，目前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處于初步階段，研究數量和質量都有待提升。25個研究CHEERS 2022平均符合率為40.09%，QHES平均評分為53.2分，研究報告欠規范，研究方法欠嚴謹，具體體現在：缺乏臨床試驗注冊，未報告研究角度、異質性分析、亞組分析、貼現率和利益沖突，研究時限偏短，隨機化方法不明確，未使用模型研究，未證明干預措施選擇的合理性，分析方法單一等。其研究目前存在問題的具體原因分析如下：
從研究角度和成本測算來看，研究角度包括患者角度、醫療機構角度、醫保角度和社會角度等[41]，不同研究角度所對應的成本測算范圍不同，比如醫保角度通常只考慮直接成本，而患者角度還需估算間接成本和隱形成本[42]。與西醫化療藥物相比，中成藥具有不良反應少的優勢，在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的成本測算中加入不良反應治療費用考慮，能夠體現出中成藥的安全性和經濟性價值[43]。納入的研究中有23個研究[12-14,16-34,36]只考慮了直接成本，僅1個研究[21]考慮了不良反應治療費用，且均未報告研究角度，無法明確研究結果的適用性。
從研究時限來看，納入研究的研究時限均較短，但對于腫瘤疾病，患者很難短時間內被治愈，往往長時間帶病甚至終身帶病，且與西醫化療藥物相比，中成藥善于從整體改善患者癥狀情況，療程較長，其優勢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體現出來，因此針對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其研究時限最好是患者的整個生命周期[43-44]。
從健康產出和分析方法來看，一方面，納入研究的健康產出和分析方法較為單一，大多分別為“有效率”和“成本-效果分析”，而腫瘤是病程長、并發癥多、預后較差的慢性疾病[45]，僅評價“有效率”顯得較為片面。在英國衛生技術評估體系下，評價腫瘤藥物經濟學常用的分析方法是成本-效用分析[46]，而成本-效用分析常以質量調整生命年等為主要健康產出指標，該效用指標綜合了多種健康質量改善結果，能夠衡量患者長期的健康改善狀況[47]。2018年醫保部門在腫瘤用藥專項談判中，注重腫瘤用藥的成本-效用結果，體現出成本-效用分析更適用于腫瘤這類慢性疾病的藥物經濟學研究[48]。另一方面，納入研究中體現中醫藥特色的健康產出指標較少，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研究的健康產出指標如果完全照搬西醫指標，會掩蓋中成藥改善患者整體健康質量的潛在優勢[49]。
從隨機化方法來看，納入的研究中有3個[17-18,23]使用隨機抽樣的方法進行隨機分組，但隨機抽樣法并不適用于隨機分組[50]，這表明部分研究者理論知識水平不足。25個研究的第一作者團隊均隸屬于醫院，雖然藥物經濟學的相關數據在醫院比較容易獲取，但研究者可能對藥物經濟學理論知識缺乏系統性學習，進而出現報告書寫不規范和研究設計不嚴謹的問題。
本研究采用的CHEERS 2022和QHES評價指南雖然在藥物經濟學研究領域具有權威地位，但其針對的是療效指標明確的西藥藥物經濟學研究，不一定適用于當前的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研究，且CHEERS 2022和QHES的評價較為主觀，需要研究者根據各條目要求對研究內容做出主觀判斷和評分，而不同研究者對各條目的理解可能存在差異，導致評分結果與中成藥的真實價值存在一定偏差。
中成藥善于從整體改善患者癥狀情況，療程較長，其優勢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體現出來[43]，當前CHEERS 2022和QHES評價指南存在部分不適用于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的評價條目，但目前國內尚未形成公認的中成藥藥物經濟學評價指標，未來應加強科研機構和醫院的合作，對藥物經濟學的理論和應用加深研究，選用切合中醫基礎理論的效用值[51-52]，制訂出符合中醫藥特色的藥物經濟學評價指標[53]，推動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研究的開展，提升中成藥藥物經濟學的研究數量和研究質量。
在今后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中，應選擇適宜的研究角度和成本測算范圍，應考慮較長的研究時限，應納入符合腫瘤疾病研究的分析方法和體現中醫藥特色的健康產出指標。本研究僅從研究角度、成本測算、研究時限、健康產出、分析方法和隨機方法幾個方面分析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后續研究者還可從異質性分析、亞組分析、模型研究幾個方面對研究進行完善。高質量中成藥腫瘤用藥的藥物經濟學研究不僅能客觀反映出中成藥的經濟價值，優化臨床腫瘤用藥方案，還能為國家醫保目錄和基本藥物目錄腫瘤用藥的遴選提供參考依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