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本文： 岳彩超, 陳翔, 孫曉, 宋子嬌, 尹劍春. 5種康復運動對腦卒中患者運動能力有效性的網狀Meta分析. 中國循證醫學雜志, 2022, 22(3): 299-308. doi: 10.7507/1672-2531.202110022 復制
腦卒中是以局灶性神經功能缺失為主要特征的急性腦血管疾病，又稱中風或腦血管意外[1]，主要臨床表現為腦組織缺血或出血性損傷。缺血性腦卒中患者一般癥狀較平緩，絕大多數患者意識清楚，表現為半身癱瘓或無力、言語困難、肢體麻木等，而出血性腦卒中患者常表現為劇烈頭痛、頻繁嘔吐、半身癱瘓甚至昏迷不醒，嚴重者很快死亡[2]。目前，我國腦卒中的患病率與死亡率均位于世界第一，每年約有150～200萬新發病例，多達85%的幸存者并發不同程度的功能障礙，其中最常見為運動系統功能障礙，給患者和家庭帶來了沉重負擔[3,4]。
運動療法在腦卒中患者康復過程中具有藥物不可替代的作用，對腦卒中患者恢復日常生活能力、回歸家庭和社會具有重要意義[5]。運動療法種類繁多，具有代表性的康復運動可分為中國傳統體育運動（如八段錦、太極拳等）與現代新興運動（如體感運動、全身振動訓練等）。中國傳統體育運動經過多年的傳承與改革，以人體生命整體觀作為理論根基，同時融合了中醫養生與保健，具有較好的強身健體、預防疾病功效[6-7]；而現代新興運動則融合了科技手段，力求從趣味性、有效性與便捷性角度出發對腦卒中患者起到干預效果[8]。目前已有Meta分析對多種運動療法的效果進行了比較[9-13]，但皆以常規康復作為對照，不同運動干預的療效未作直接比較，何種運動干預效果最優尚不明確。因此，本研究對5種常見的運動干預手段進行網狀Meta分析，根據療效的優劣進行概率排序，以期為臨床實踐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納入與排除標準
1.1.1 研究類型
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RCT）。
1.1.2 研究對象
腦卒中患者，符合國內外腦卒中診斷標準，如《中國腦血管疾病分類2015》分類標準[14]或與之對應的標準，經MRI或頭顱CT確診，患者無認知障礙與運動禁忌。
1.1.3 干預措施
試驗組：常規康復訓練聯合運動療法，包括傳統健身功法太極拳、八段錦及新興運動干預包括水中運動、全身振動訓練、體感互動訓練。對照組：常規康復療法，包括平衡訓練、針灸、按摩。
1.1.4 結局指標
① 肢體動態平衡采用Berg平衡功能量表評定（Berg balance scale，BBS）；② 下肢運動功能采用Fugl-Meyer量表中的下肢評定部分（Fugl-Meyer assessment of low limb，FMA-L）；③ 步行功能采用計時起立行走測試（timed up and go test，TUGT）。
1.1.5 排除標準
① 重復發表的研究；② 非中、英文研究；③ 患者中途退出較多的研究；④ 無法獲取全文或數據不完整的研究。
1.2 文獻檢索策略
計算機檢索Web of Science、PubMed、EMbase、The Cochrane Library、CNKI、CBM、CSJD和WanFang Data數據庫，搜集有關5種康復運動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功能的RCT，檢索時限均從建庫至2020年10月。檢索采用主題詞與自由詞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并根據各數據庫特點進行調整。同時檢索納入研究的參考文獻，以補充獲取相關資料。中文檢索詞包括：腦卒中、卒中、中風、腦血管疾病、腦梗死、腦梗塞、腦出血、運動、鍛煉、訓練、體育活動、抗阻訓練、有氧運動、隨機、隨機對照試驗等；英文檢索詞包括：stroke、cerebrovascular disease、cerebral infraction、cerebral hemorrhage、sport、exercise、train、physical activity、resistance exercise、aerobic exercise、random、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等。以PubMed為例，其具體檢索策略見框1。
圖
1.3 文獻篩選與資料提取
由2名研究者獨立篩選文獻、提取資料并交叉核對。如有分歧，則通過討論或與第三方協商解決。文獻篩選時首先閱讀文題，在排除明顯不相關的文獻后，進一步閱讀摘要和全文以確定是否納入。如有需要，通過郵件、電話聯系原始研究作者獲取未確定但對本研究非常重要的信息。資料提取內容包括：① 納入研究的基本信息：研究題目、第一作者、發表期刊等；② 研究對象的基線特征和干預措施；③ 偏倚風險評價的關鍵要素；④ 所關注的結局指標和結果測量數據。
1.4 納入研究的偏倚風險評價
由2名研究者獨立評價納入研究的偏倚風險，并交叉核對結果。偏倚風險評價采用Cochrane手冊5.1.0推薦的RCT偏倚風險評估工具。
1.5 統計分析
采用R與ADDIS統計軟件進行分析，同時繪制網狀關系圖與秩排序圖。R語言采用network程序包，輸入相關代碼調用貝葉斯馬爾克夫鏈-蒙特卡羅算法對隨機效應模型結果進行網狀分析與作圖。采用ADDIS軟件對數據結果進行先驗評估與處理（運用4條鏈進行模擬分析，初始值為2.5，細化迭代步長10，調整迭代次數為20 000次，模擬迭代次數為50 000次），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連續性變量采用均數差（mean difference，MD）為效應分析統計量，并提供其95%可信區間（confidence interval，CI）。采用“點分析模型”進行不一致性檢驗，若各分割點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時，采用一致性模型進行分析，反之采用不一致性模型進行分析。ADDIS軟件采用潛在的尺度縮減因子（potential scale reduced factor，PSRF）進行模型的收斂性評價。如果PSRF值在1～1.05之間說明已達到很好的收斂性能，證明該分析的模型比較穩定；若PSRF未接近1時，需繼續疊加該模型的運算次數。采用等級概率排序圖對各個干預措施進行排序，找出最佳干預措施概率最高的運動療法。
2 結果
2.1 文獻篩選流程及結果
初檢共獲得相關文獻2 633篇，經逐層篩選，最終納入50個RCT[15-64]，包括1 838例腦卒中患者。文獻篩選流程及結果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及結果
*所檢索的數據庫及檢出文獻具體如下：Web of Science（
2.2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及偏倚風險評價結果
表1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表2
納入研究的偏倚風險評價結果
2.3 網狀關系與一致性分析
2.3.1 網狀關系圖
各干預措施的網狀關系如圖2所示。共涉及5種運動干預，圖中圓點代表干預措施，圓點間的實線代表干預措施間的直接比較，實線越粗，代表研究數越多。
圖2
5種康復運動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能力的網狀關系圖
BDJ：八段錦；AQE：水中運動；WBVT：全身振動訓練；TJQ：太極拳；SIG：體感訓練；CT：對照組。
2.3.2 一致性分析與潛在標尺縮減參數
各干預措施之間缺乏直接比較，未能形成閉環，故無需進行不一致性比較[65]。針對BBS、FMA-LE與TUGT評分分別進行一致性分析，發現PSRF參數均在1～1.05之間，提示收斂性良好。
2.4 網狀Meta分析結果
2.4.1 BBS評分
BBS是評估腦卒中幸存者平衡功能最常用的工具[66-67]。共納入40個RCT報告了BBS評分，網狀Meta分析結果顯示，各干預措施分別BBS評分均優于對照組（P<0.05）。間接比較結果顯示八段錦優于體感運動、全身振動訓練；太極拳優于體感運動、全身振動訓練，其他干預措施相互比較的差異無統計學差異（表3）。
表3
5種康復運動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能力的兩兩比較結果［MD（95%CI）］
2.4.2 FMA-LE評分
FMA-LE評分通常用于評估被試者上肢和下肢運動功能，量表包含50個項目，滿分100分[68]。本研究選取下肢功能評定項目，總分34分。共13個RCT報告了FMA-LE評分，網狀Meta分析結果顯示僅水中運動優于其他對照組，其他干預措施相互比較的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表3）。
2.4.3 TUGT評分
TUGT評分主要用于測量腦卒中患者的行走能力，用時越短越好[69]。共14個RCT報道了TUGT評分，涉及4種運動干預，網狀Meta分析結果顯示水中運動與體感運動在改善TUGT評分方面優于其他對照組，其他干預措施相互比較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表3）。
2.5 概率排序
針對5種康復運動干預措施的有效性進行概率排序，其中BBS評分與FMA-LE評分皆以Rank 1為最優概率排序，Rank 1數值越大代表排序名次越好，BBS評分具體概率排序為八段錦>太極拳>水中運動>體感訓練>全身振動訓練>對照組；FMA-LE評分具體概率排序為水中運動>太極拳>全身振動訓練>八段錦>體感訓練>對照組。在TUGT的評分上面以Rank 5數值（越大越好）為最優概率排序，具體概率排序為體感訓練>水中運動>全身振動訓練>太極拳>對照組（表4）。
表4
5種康復運動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能力的概率排序結果
3 討論
近年，運動康復療法在補充替代醫學領域受到廣泛青睞。腦卒中發生時，運動皮層主要供血動脈（大腦中動脈遠端）及其遠支供血動脈（如前脈絡膜和紋狀動脈）發生阻塞或破裂使控制肢體運動的皮質神經元變性、壞死，或與脊髓和其他皮質下結構的神經纖維投射斷開[70]。而康復運動可改變腦卒中患者的神經功能與神經結構可塑性，同時在神經再生方面，運動可促進干細胞分化為神經元，從而改善患者運動功能障礙、縮短康復時間并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70]，對腦卒中患者康復具有積極意義。
本研究結果顯示，與常規康復治療相比，八段錦、太極拳、水中運動、體感運動與全身振動訓練5種康復運動療法在提高患者BBS方面更優，以八段錦排列首位。《黃帝內經》記載“中風”發病根本是氣血虛弱在人體中運行無力導致血瘀發生，淤血阻滯腦絡或溢于脈外，清陽不能上利頭目出現眩暈，大腦運行不暢，氣血不能榮養身體出現麻木、半身不遂等各種功能障礙[20,71]。而八段錦在習練過程中注重“動靜結合、剛柔并濟”，通過調身、調心、調息來行氣血，從而疏經通脈、強身健體，實現人體陰陽平衡，符合中醫整體觀念和陰陽辯證的治療原則[15]。有研究指出八段錦習練中“調息”增加了大腦皮質的功能，促進了皮質-腦橋-小腦的神經回路的調節機制，從而使平衡能力得到訓練[72]。此外，該訓練在動作結構上強調患者習練時需雙膝下沉，軀干回旋纏繞運動，使肩、肘、腕、髖、膝、踝活動充分，這有利于啟動平衡控制中的“髖調節”、“踝調節”功能，整套動作注重豎脊肌、多裂肌、回旋肌的訓練，能夠達到增強核心力量和軀干穩定性的目的，對腦卒中患者平衡功能具有促進提高作用[18,73]。
FMA-LE評分方面，5種康復運動僅水中運動優于對照組，可能是該運動療法改變了患者康復訓練時所處的物理環境，強調利用水的溫度、靜壓、浮力和所含成分進行干預[11]，而由于水特有的粘滯性，水中運動時人體三維皆處于阻力環境之中，動作速度減慢，使患者的姿勢調節能力得到訓練，肌張力得到提高[74]。其次，水環境可加強感覺輸出，產生減重效應，有助于促進腦卒中患者無力的肌肉運動，增大動作幅度，促進感覺運動整合，提高功能活動能力[32]。
在TUGT評分方面，水中運動與體感運動優于對照組，概率排序顯示體感訓練最優。有研究指出，由于腦卒中患者中樞神經系統損傷導致其對感覺輸入反映遲鈍或錯誤，腦高級功能對信息不能正常加工處理，而腦卒中患者的平衡能力、實際步行能力等均涉及到腦高級功能的參與，尤其涉及到注意力與執行能力[75-76]。體感訓練可幫助腦卒中患者縮短實際步行時間可能是由于該訓練方式所特有的虛擬現實交互功能：在基于腦的可塑性和運動再學習理論基礎之上，體感運動通過構建滑雪、高爾夫、踢足球等多種虛擬運動場景，讓重復訓練的腦卒中患者腦皮質神經重組，同時促進受損神經元恢復，增加了神經突觸可塑性，從而改善中樞神經系統對感覺輸入的反應，起到改善腦高級功能作用[77-79]。另外，體感運動在重復練習基礎之上強調情景的影響和即時反饋，從而讓患者經過一連串復雜知覺-認知-動作的過程達到動作能力的相對永久性改變[80]。且體感訓練所搭配的電子設備，如VR、Wii、Kinect等極大地增加了患者康復過程中的趣味性，從而避免了患者因枯燥訓練而導致的積極性和依從性下降。
本研究的局限性：① 納入研究大多數未報道具體的分配隱藏、盲法和隨訪情況，可能造成一定的選擇和測量偏倚；② 納入研究存在一定的地域特征，如八段錦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能力的研究均集中在中國，可能造成一定的地域偏倚；③ 雖然概率排序顯示在FMA-LE評分與TUGT評分方面分別以水中運動與體感運動最優，但干預措施的兩兩直接比較均無統計學意義，故結論應用仍需結合實際。
總之，有限證據表明，5種康復運動中八段錦在提高腦卒中患者平衡能力，體感運動在提高腦卒中患者步行能力，水中運動在提高腦卒中患者下肢力量方面具有優勢。受納入研究數量和質量的限制，上述結論尚待更多高質量研究予以驗證。
腦卒中是以局灶性神經功能缺失為主要特征的急性腦血管疾病，又稱中風或腦血管意外[1]，主要臨床表現為腦組織缺血或出血性損傷。缺血性腦卒中患者一般癥狀較平緩，絕大多數患者意識清楚，表現為半身癱瘓或無力、言語困難、肢體麻木等，而出血性腦卒中患者常表現為劇烈頭痛、頻繁嘔吐、半身癱瘓甚至昏迷不醒，嚴重者很快死亡[2]。目前，我國腦卒中的患病率與死亡率均位于世界第一，每年約有150～200萬新發病例，多達85%的幸存者并發不同程度的功能障礙，其中最常見為運動系統功能障礙，給患者和家庭帶來了沉重負擔[3,4]。
運動療法在腦卒中患者康復過程中具有藥物不可替代的作用，對腦卒中患者恢復日常生活能力、回歸家庭和社會具有重要意義[5]。運動療法種類繁多，具有代表性的康復運動可分為中國傳統體育運動（如八段錦、太極拳等）與現代新興運動（如體感運動、全身振動訓練等）。中國傳統體育運動經過多年的傳承與改革，以人體生命整體觀作為理論根基，同時融合了中醫養生與保健，具有較好的強身健體、預防疾病功效[6-7]；而現代新興運動則融合了科技手段，力求從趣味性、有效性與便捷性角度出發對腦卒中患者起到干預效果[8]。目前已有Meta分析對多種運動療法的效果進行了比較[9-13]，但皆以常規康復作為對照，不同運動干預的療效未作直接比較，何種運動干預效果最優尚不明確。因此，本研究對5種常見的運動干預手段進行網狀Meta分析，根據療效的優劣進行概率排序，以期為臨床實踐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納入與排除標準
1.1.1 研究類型
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RCT）。
1.1.2 研究對象
腦卒中患者，符合國內外腦卒中診斷標準，如《中國腦血管疾病分類2015》分類標準[14]或與之對應的標準，經MRI或頭顱CT確診，患者無認知障礙與運動禁忌。
1.1.3 干預措施
試驗組：常規康復訓練聯合運動療法，包括傳統健身功法太極拳、八段錦及新興運動干預包括水中運動、全身振動訓練、體感互動訓練。對照組：常規康復療法，包括平衡訓練、針灸、按摩。
1.1.4 結局指標
① 肢體動態平衡采用Berg平衡功能量表評定（Berg balance scale，BBS）；② 下肢運動功能采用Fugl-Meyer量表中的下肢評定部分（Fugl-Meyer assessment of low limb，FMA-L）；③ 步行功能采用計時起立行走測試（timed up and go test，TUGT）。
1.1.5 排除標準
① 重復發表的研究；② 非中、英文研究；③ 患者中途退出較多的研究；④ 無法獲取全文或數據不完整的研究。
1.2 文獻檢索策略
計算機檢索Web of Science、PubMed、EMbase、The Cochrane Library、CNKI、CBM、CSJD和WanFang Data數據庫，搜集有關5種康復運動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功能的RCT，檢索時限均從建庫至2020年10月。檢索采用主題詞與自由詞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并根據各數據庫特點進行調整。同時檢索納入研究的參考文獻，以補充獲取相關資料。中文檢索詞包括：腦卒中、卒中、中風、腦血管疾病、腦梗死、腦梗塞、腦出血、運動、鍛煉、訓練、體育活動、抗阻訓練、有氧運動、隨機、隨機對照試驗等；英文檢索詞包括：stroke、cerebrovascular disease、cerebral infraction、cerebral hemorrhage、sport、exercise、train、physical activity、resistance exercise、aerobic exercise、random、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等。以PubMed為例，其具體檢索策略見框1。
圖
1.3 文獻篩選與資料提取
由2名研究者獨立篩選文獻、提取資料并交叉核對。如有分歧，則通過討論或與第三方協商解決。文獻篩選時首先閱讀文題，在排除明顯不相關的文獻后，進一步閱讀摘要和全文以確定是否納入。如有需要，通過郵件、電話聯系原始研究作者獲取未確定但對本研究非常重要的信息。資料提取內容包括：① 納入研究的基本信息：研究題目、第一作者、發表期刊等；② 研究對象的基線特征和干預措施；③ 偏倚風險評價的關鍵要素；④ 所關注的結局指標和結果測量數據。
1.4 納入研究的偏倚風險評價
由2名研究者獨立評價納入研究的偏倚風險，并交叉核對結果。偏倚風險評價采用Cochrane手冊5.1.0推薦的RCT偏倚風險評估工具。
1.5 統計分析
采用R與ADDIS統計軟件進行分析，同時繪制網狀關系圖與秩排序圖。R語言采用network程序包，輸入相關代碼調用貝葉斯馬爾克夫鏈-蒙特卡羅算法對隨機效應模型結果進行網狀分析與作圖。采用ADDIS軟件對數據結果進行先驗評估與處理（運用4條鏈進行模擬分析，初始值為2.5，細化迭代步長10，調整迭代次數為20 000次，模擬迭代次數為50 000次），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連續性變量采用均數差（mean difference，MD）為效應分析統計量，并提供其95%可信區間（confidence interval，CI）。采用“點分析模型”進行不一致性檢驗，若各分割點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時，采用一致性模型進行分析，反之采用不一致性模型進行分析。ADDIS軟件采用潛在的尺度縮減因子（potential scale reduced factor，PSRF）進行模型的收斂性評價。如果PSRF值在1～1.05之間說明已達到很好的收斂性能，證明該分析的模型比較穩定；若PSRF未接近1時，需繼續疊加該模型的運算次數。采用等級概率排序圖對各個干預措施進行排序，找出最佳干預措施概率最高的運動療法。
2 結果
2.1 文獻篩選流程及結果
初檢共獲得相關文獻2 633篇，經逐層篩選，最終納入50個RCT[15-64]，包括1 838例腦卒中患者。文獻篩選流程及結果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及結果
*所檢索的數據庫及檢出文獻具體如下：Web of Science（
2.2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及偏倚風險評價結果
表1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表2
納入研究的偏倚風險評價結果
2.3 網狀關系與一致性分析
2.3.1 網狀關系圖
各干預措施的網狀關系如圖2所示。共涉及5種運動干預，圖中圓點代表干預措施，圓點間的實線代表干預措施間的直接比較，實線越粗，代表研究數越多。
圖2
5種康復運動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能力的網狀關系圖
BDJ：八段錦；AQE：水中運動；WBVT：全身振動訓練；TJQ：太極拳；SIG：體感訓練；CT：對照組。
2.3.2 一致性分析與潛在標尺縮減參數
各干預措施之間缺乏直接比較，未能形成閉環，故無需進行不一致性比較[65]。針對BBS、FMA-LE與TUGT評分分別進行一致性分析，發現PSRF參數均在1～1.05之間，提示收斂性良好。
2.4 網狀Meta分析結果
2.4.1 BBS評分
BBS是評估腦卒中幸存者平衡功能最常用的工具[66-67]。共納入40個RCT報告了BBS評分，網狀Meta分析結果顯示，各干預措施分別BBS評分均優于對照組（P<0.05）。間接比較結果顯示八段錦優于體感運動、全身振動訓練；太極拳優于體感運動、全身振動訓練，其他干預措施相互比較的差異無統計學差異（表3）。
表3
5種康復運動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能力的兩兩比較結果［MD（95%CI）］
2.4.2 FMA-LE評分
FMA-LE評分通常用于評估被試者上肢和下肢運動功能，量表包含50個項目，滿分100分[68]。本研究選取下肢功能評定項目，總分34分。共13個RCT報告了FMA-LE評分，網狀Meta分析結果顯示僅水中運動優于其他對照組，其他干預措施相互比較的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表3）。
2.4.3 TUGT評分
TUGT評分主要用于測量腦卒中患者的行走能力，用時越短越好[69]。共14個RCT報道了TUGT評分，涉及4種運動干預，網狀Meta分析結果顯示水中運動與體感運動在改善TUGT評分方面優于其他對照組，其他干預措施相互比較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表3）。
2.5 概率排序
針對5種康復運動干預措施的有效性進行概率排序，其中BBS評分與FMA-LE評分皆以Rank 1為最優概率排序，Rank 1數值越大代表排序名次越好，BBS評分具體概率排序為八段錦>太極拳>水中運動>體感訓練>全身振動訓練>對照組；FMA-LE評分具體概率排序為水中運動>太極拳>全身振動訓練>八段錦>體感訓練>對照組。在TUGT的評分上面以Rank 5數值（越大越好）為最優概率排序，具體概率排序為體感訓練>水中運動>全身振動訓練>太極拳>對照組（表4）。
表4
5種康復運動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能力的概率排序結果
3 討論
近年，運動康復療法在補充替代醫學領域受到廣泛青睞。腦卒中發生時，運動皮層主要供血動脈（大腦中動脈遠端）及其遠支供血動脈（如前脈絡膜和紋狀動脈）發生阻塞或破裂使控制肢體運動的皮質神經元變性、壞死，或與脊髓和其他皮質下結構的神經纖維投射斷開[70]。而康復運動可改變腦卒中患者的神經功能與神經結構可塑性，同時在神經再生方面，運動可促進干細胞分化為神經元，從而改善患者運動功能障礙、縮短康復時間并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70]，對腦卒中患者康復具有積極意義。
本研究結果顯示，與常規康復治療相比，八段錦、太極拳、水中運動、體感運動與全身振動訓練5種康復運動療法在提高患者BBS方面更優，以八段錦排列首位。《黃帝內經》記載“中風”發病根本是氣血虛弱在人體中運行無力導致血瘀發生，淤血阻滯腦絡或溢于脈外，清陽不能上利頭目出現眩暈，大腦運行不暢，氣血不能榮養身體出現麻木、半身不遂等各種功能障礙[20,71]。而八段錦在習練過程中注重“動靜結合、剛柔并濟”，通過調身、調心、調息來行氣血，從而疏經通脈、強身健體，實現人體陰陽平衡，符合中醫整體觀念和陰陽辯證的治療原則[15]。有研究指出八段錦習練中“調息”增加了大腦皮質的功能，促進了皮質-腦橋-小腦的神經回路的調節機制，從而使平衡能力得到訓練[72]。此外，該訓練在動作結構上強調患者習練時需雙膝下沉，軀干回旋纏繞運動，使肩、肘、腕、髖、膝、踝活動充分，這有利于啟動平衡控制中的“髖調節”、“踝調節”功能，整套動作注重豎脊肌、多裂肌、回旋肌的訓練，能夠達到增強核心力量和軀干穩定性的目的，對腦卒中患者平衡功能具有促進提高作用[18,73]。
FMA-LE評分方面，5種康復運動僅水中運動優于對照組，可能是該運動療法改變了患者康復訓練時所處的物理環境，強調利用水的溫度、靜壓、浮力和所含成分進行干預[11]，而由于水特有的粘滯性，水中運動時人體三維皆處于阻力環境之中，動作速度減慢，使患者的姿勢調節能力得到訓練，肌張力得到提高[74]。其次，水環境可加強感覺輸出，產生減重效應，有助于促進腦卒中患者無力的肌肉運動，增大動作幅度，促進感覺運動整合，提高功能活動能力[32]。
在TUGT評分方面，水中運動與體感運動優于對照組，概率排序顯示體感訓練最優。有研究指出，由于腦卒中患者中樞神經系統損傷導致其對感覺輸入反映遲鈍或錯誤，腦高級功能對信息不能正常加工處理，而腦卒中患者的平衡能力、實際步行能力等均涉及到腦高級功能的參與，尤其涉及到注意力與執行能力[75-76]。體感訓練可幫助腦卒中患者縮短實際步行時間可能是由于該訓練方式所特有的虛擬現實交互功能：在基于腦的可塑性和運動再學習理論基礎之上，體感運動通過構建滑雪、高爾夫、踢足球等多種虛擬運動場景，讓重復訓練的腦卒中患者腦皮質神經重組，同時促進受損神經元恢復，增加了神經突觸可塑性，從而改善中樞神經系統對感覺輸入的反應，起到改善腦高級功能作用[77-79]。另外，體感運動在重復練習基礎之上強調情景的影響和即時反饋，從而讓患者經過一連串復雜知覺-認知-動作的過程達到動作能力的相對永久性改變[80]。且體感訓練所搭配的電子設備，如VR、Wii、Kinect等極大地增加了患者康復過程中的趣味性，從而避免了患者因枯燥訓練而導致的積極性和依從性下降。
本研究的局限性：① 納入研究大多數未報道具體的分配隱藏、盲法和隨訪情況，可能造成一定的選擇和測量偏倚；② 納入研究存在一定的地域特征，如八段錦干預腦卒中患者運動能力的研究均集中在中國，可能造成一定的地域偏倚；③ 雖然概率排序顯示在FMA-LE評分與TUGT評分方面分別以水中運動與體感運動最優，但干預措施的兩兩直接比較均無統計學意義，故結論應用仍需結合實際。
總之，有限證據表明，5種康復運動中八段錦在提高腦卒中患者平衡能力，體感運動在提高腦卒中患者步行能力，水中運動在提高腦卒中患者下肢力量方面具有優勢。受納入研究數量和質量的限制，上述結論尚待更多高質量研究予以驗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