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間手術已經過近 30 年的本土化發展，為了使更多患者享受質優價廉的日間手術醫療服務，國內一些機構開始嘗試日歸手術，即當日住院、當日手術、當日出院的模式，借助國家三級診療服務模式，通過“醫院-社區”一體化為日間手術患者提供延續性醫療服務與保障。該文首先介紹了日間手術的發展史，總結了不同國家或學術協會對于日間手術的定義和要求，最后重點探討了中國的日歸手術，旨在為中國日間手術未來的發展提供一定思路。
引用本文： 蔣麗莎, 馬洪升. 日歸手術—中國日間手術的升華. 華西醫學, 2022, 37(2): 161-164. doi: 10.7507/1002-0179.202112131 復制
近年來，醫療需求增加、醫療資源相對短缺和醫療供需矛盾等問題日益突出，迫使醫療服務模式開始變革，與此同時，日間手術這一新型醫療服務模式在醫療資源整合和高效利用等方面顯著緩解了我國醫療衛生行業的壓力，有效緩解了我國“看病難、看病貴”和“一床難求”的社會問題，因此備受國家和醫院管理者的關注。中國日間手術通過近 30 年本土化發展后，表現出良好的適應性，有效持續緩解我國醫療壓力的同時，使患者、醫院、國家三方獲益。在患者、醫務人員、醫院管理者和衛生政策制定者對日間手術充分認知以及保障醫療質量和患者安全的前提下，國內一些機構開始嘗試日歸手術，即在國際日間手術協會定義中嚴格意義上的日間手術，借助國家三級診療服務模式，通過“醫院-社區”一體化為日間手術患者提供延續性醫療服務與保障，使更多患者享受質優價廉的日間手術醫療服務[1-6]。本文重點探討了中國的日歸手術，旨在為中國日間手術未來的發展提供一定思路。
1 日間手術發展史
日間手術概念的萌芽與模式建立是隨著時代、社會與認知的共同進步而逐步發展的，其內核是醫療服務流程優化后的一種擇期手術管理模式。早在 1909 年，蘇格蘭格拉斯哥皇家兒童醫院的 Nicoll 醫生在 British Medical Journal 上發表了關于臨床工作中當日入院、手術和出院的模式在小兒外科中的臨床經驗與總結，首次提出了日間手術這一概念[7]。但是，鑒于當時外科微創技術、麻醉技術、短效麻醉藥物等發展緩慢，術后患者疼痛、惡心、嘔吐等癥狀影響了患者的早期下床活動和快速恢復，加之 Nicholl 醫生的臨床經驗總結局限于小兒外科，使日間手術理念未能得到認同，患者安全和醫療質量無法得到保障，種種因素限制與阻礙了日間手術的發展。1955 年 Farquharson 在 Lancet 上發表了日間手術模式下成人疝修補術的報道[8]，為日間手術發展歷史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成為標志性事件且成功地推動了日間手術的發展。此后，1962 年美國洛杉磯成立了第一個日間手術單元，1970 年美國亞利桑那州鳳凰城成立第一個日間手術中心[9]，可見日間手術起源于歐洲，發展在美洲。中國的日間手術發展雖然有近 30 年歷史，但較歐美國家而言，起步仍然較晚，尚處于初級階段。
隨著日間手術在歐美國家的率先發展，相應的學術組織也陸續成立，最早于 1974 年獨立日間手術中心進展委員會（Freestanding Ambulatory Surgery Center）成立，之后改為聯邦日間手術學會（Federated Ambulatory Surgery Association），它也是 1995 年成立的國際日間手術協會（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mbulatory Surgery，IAAS）的前身[10]。各個國家也相繼成立相應的學術協會協同日間手術本土化發展，以促進日間手術的管理規范、學術交流和模式創新，如英國日間手術協會（British Association of Day Surgery）[11]、美國日間手術協會（Ambulatory Surgery Center Association）[9]和中國日間手術合作聯盟（China Ambulatory Surgery Alliance，CASA）[12]。
2 日間手術的定義
日間手術雖然已有 100 多年歷史，但是各個國家關于日間手術的定義仍不完全一致，甚至同一國家不同地區的定義也不盡相同[10, 12-15]。歐洲國家的定義在時間節點上要求患者不在醫院過夜觀察，且對于術式也有一定的選擇和要求，剔除了門診手術和在診所內開展的手術。美國的日間手術定義在時間規定上與歐洲國家相同，但是術式包含了門診手術、有創性的檢查或操作。為了便于國際交流，IAAS 在 2003 年對日間手術作出了統一定義。表1 總結了不同國家學術機構對于日間手術的定義或要求[10, 12-15]。
表1
不同國家學術機構對于日間手術的定義或要求
3 中國的日歸手術
日間手術是在我國醫療供需矛盾下催生出的新型醫療服務模式，近二三十年來在我國快速地發展。我國香港地區上世紀 90 年代引入了日間手術這種模式，當時將“day surgery”直接翻譯為日間手術[16]，北京兒童醫院開展日間手術的時間更早，雖然文獻報道中沒有明確提出“日間手術”這一概念，但運營管理模式是當日入院、手術和出院[17]。之后是上海申康醫院發展中心最早于 2006 年規模化地開展日間手術，并要求下屬醫院也開始實施日間手術，但是將住院時間規定在 72 h 以內，其主要目的是縮短平均住院日[16]。2009 年四川大學華西醫院（以下簡稱“華西醫院”）成立了獨立的日間手術中心并正式開展日間手術，初衷也是縮短平均住院日、降低醫療費用、提升優質醫療資源的可及性，同時使緊俏的醫療資源能最大化利用，從而服務更多的患者。華西醫院對于日間手術的理解和定義有著更長遠的和多維度的思考，只要能通過優化醫療管理和服務流程使過去需要住院幾天的擇期手術或操作在 1 d（24 h）內完成均可納入日間手術[18]，在保障患者安全和醫療質量的基礎上，為更多患者提供優質的日間醫療服務[19-20]。
然而，我國在快速發展日間手術的同時，仍然存在對日間手術定義理解與實踐的偏差，進而造成管理評價的混淆，不利于日間手術持續在我國發揮優化與整合醫療資源的作用。2015 年召開的第 3 屆全國日間手術大會上，CASA 對日間手術的定義為日間手術指患者在 1 d（24 h）內入院、出院完成的手術或操作，并指出：① 日間手術是對患者有計劃進行的手術和操作，不含門診手術；② 關于日間手術住院延期患者，指特殊病例由于病情需要延期住院的患者，住院最長時間不超過 48 h[16, 21]。由于有些醫院錯誤理解日間手術的定義，將 48 h 作為日間手術的時間節點，近年來 CASA 和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醫院管理研究所對全國日間手術開展情況進行調研時，專門將 24 h 內和大于 24 h 但小于 48 h 的日間手術進行分開統計分析，進一步深入調研和規劃我國日間手術管理[22-23]。隨著患者、醫務人員、醫院管理者和衛生政策制定者對日間手術的深入剖析和充分認知，國內較早開展日間手術的幾家單位在原 24 h 的基礎上，逐步開展當日住院、當日手術、當日出院的模式，對中國的日間手術進行了升華并與國際接軌。為了區別之前我國日間手術的傳統定義和模式，我們將其稱為日歸手術（same-day surgery），亦稱為當日歸宅手術[1, 18]。華西醫院從 2018 年開始在保障醫療質量和安全的前提下，嘗試將開展成熟的日間手術的術式和術種按日歸手術模式運行，如成人疝修補術、乳腺良性包塊微創切除術、內鏡下胃腸息肉切除術等[2-3]。華西醫院日間手術中心 2021 年日歸手術已占該中心日間手術量的 40%左右；與此同時，北京同仁醫院將眼科白內障手術、北京朝陽醫院將腹腔鏡膽囊切除術、上海交通大學仁濟醫院將前列腺穿刺術等亦按日歸手術模式運行實施[4-6]，充分利用了現有的優質醫療資源，提高有效醫療資源的使用效率，為更多患者提供醫療服務。
4 小結與展望
我國自 2015 年起，將推行日間醫療服務作為重點工作，2019 年進一步將“日間手術”作為三級公立醫院績效考核指標之一[24]，日間手術總量、占比擇期手術比例和術式術種的逐年攀升[21]，標志著我國日間手術的快速發展。國家政策的支持有效地推動了我國日間手術高質量、快速地發展，通過日間手術為抓手、臨床路徑為工具、區域輻射將優質醫療資源下沉，安全、有序、科學、合理地開展日間手術，打造出獨具區域醫療特色的“名片式”日間手術，為更多患者提供優質便捷的醫療服務。而日歸手術模式的開展使我國日間手術國際化，進一步突顯出“三方共贏”的優勢，由于患者無需在醫院留夜觀察，節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資源，提升了醫護人員的工作幸福感，激發出更多的工作熱情，醫院感染發生率、患者負性情緒、間接費用等也進一步降低[25]。但值得注意的是，日歸手術的開展對患者全周期的安全保障要求更高，也為醫院管理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患者術后自護能力培訓的提升、健康教育知識的宣教、住院期間和出院后應急預案完善暢通、患者出院前評估的時間節點與內容的把控、多種信息溝通聯系方式的通暢，以及出院后康復地點的選擇（家庭、社區或康復賓館等）更要仔細斟酌。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近年來，醫療需求增加、醫療資源相對短缺和醫療供需矛盾等問題日益突出，迫使醫療服務模式開始變革，與此同時，日間手術這一新型醫療服務模式在醫療資源整合和高效利用等方面顯著緩解了我國醫療衛生行業的壓力，有效緩解了我國“看病難、看病貴”和“一床難求”的社會問題，因此備受國家和醫院管理者的關注。中國日間手術通過近 30 年本土化發展后，表現出良好的適應性，有效持續緩解我國醫療壓力的同時，使患者、醫院、國家三方獲益。在患者、醫務人員、醫院管理者和衛生政策制定者對日間手術充分認知以及保障醫療質量和患者安全的前提下，國內一些機構開始嘗試日歸手術，即在國際日間手術協會定義中嚴格意義上的日間手術，借助國家三級診療服務模式，通過“醫院-社區”一體化為日間手術患者提供延續性醫療服務與保障，使更多患者享受質優價廉的日間手術醫療服務[1-6]。本文重點探討了中國的日歸手術，旨在為中國日間手術未來的發展提供一定思路。
1 日間手術發展史
日間手術概念的萌芽與模式建立是隨著時代、社會與認知的共同進步而逐步發展的，其內核是醫療服務流程優化后的一種擇期手術管理模式。早在 1909 年，蘇格蘭格拉斯哥皇家兒童醫院的 Nicoll 醫生在 British Medical Journal 上發表了關于臨床工作中當日入院、手術和出院的模式在小兒外科中的臨床經驗與總結，首次提出了日間手術這一概念[7]。但是，鑒于當時外科微創技術、麻醉技術、短效麻醉藥物等發展緩慢，術后患者疼痛、惡心、嘔吐等癥狀影響了患者的早期下床活動和快速恢復，加之 Nicholl 醫生的臨床經驗總結局限于小兒外科，使日間手術理念未能得到認同，患者安全和醫療質量無法得到保障，種種因素限制與阻礙了日間手術的發展。1955 年 Farquharson 在 Lancet 上發表了日間手術模式下成人疝修補術的報道[8]，為日間手術發展歷史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成為標志性事件且成功地推動了日間手術的發展。此后，1962 年美國洛杉磯成立了第一個日間手術單元，1970 年美國亞利桑那州鳳凰城成立第一個日間手術中心[9]，可見日間手術起源于歐洲，發展在美洲。中國的日間手術發展雖然有近 30 年歷史，但較歐美國家而言，起步仍然較晚，尚處于初級階段。
隨著日間手術在歐美國家的率先發展，相應的學術組織也陸續成立，最早于 1974 年獨立日間手術中心進展委員會（Freestanding Ambulatory Surgery Center）成立，之后改為聯邦日間手術學會（Federated Ambulatory Surgery Association），它也是 1995 年成立的國際日間手術協會（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mbulatory Surgery，IAAS）的前身[10]。各個國家也相繼成立相應的學術協會協同日間手術本土化發展，以促進日間手術的管理規范、學術交流和模式創新，如英國日間手術協會（British Association of Day Surgery）[11]、美國日間手術協會（Ambulatory Surgery Center Association）[9]和中國日間手術合作聯盟（China Ambulatory Surgery Alliance，CASA）[12]。
2 日間手術的定義
日間手術雖然已有 100 多年歷史，但是各個國家關于日間手術的定義仍不完全一致，甚至同一國家不同地區的定義也不盡相同[10, 12-15]。歐洲國家的定義在時間節點上要求患者不在醫院過夜觀察，且對于術式也有一定的選擇和要求，剔除了門診手術和在診所內開展的手術。美國的日間手術定義在時間規定上與歐洲國家相同，但是術式包含了門診手術、有創性的檢查或操作。為了便于國際交流，IAAS 在 2003 年對日間手術作出了統一定義。表1 總結了不同國家學術機構對于日間手術的定義或要求[10, 12-15]。
表1
不同國家學術機構對于日間手術的定義或要求
3 中國的日歸手術
日間手術是在我國醫療供需矛盾下催生出的新型醫療服務模式，近二三十年來在我國快速地發展。我國香港地區上世紀 90 年代引入了日間手術這種模式，當時將“day surgery”直接翻譯為日間手術[16]，北京兒童醫院開展日間手術的時間更早，雖然文獻報道中沒有明確提出“日間手術”這一概念，但運營管理模式是當日入院、手術和出院[17]。之后是上海申康醫院發展中心最早于 2006 年規模化地開展日間手術，并要求下屬醫院也開始實施日間手術，但是將住院時間規定在 72 h 以內，其主要目的是縮短平均住院日[16]。2009 年四川大學華西醫院（以下簡稱“華西醫院”）成立了獨立的日間手術中心并正式開展日間手術，初衷也是縮短平均住院日、降低醫療費用、提升優質醫療資源的可及性，同時使緊俏的醫療資源能最大化利用，從而服務更多的患者。華西醫院對于日間手術的理解和定義有著更長遠的和多維度的思考，只要能通過優化醫療管理和服務流程使過去需要住院幾天的擇期手術或操作在 1 d（24 h）內完成均可納入日間手術[18]，在保障患者安全和醫療質量的基礎上，為更多患者提供優質的日間醫療服務[19-20]。
然而，我國在快速發展日間手術的同時，仍然存在對日間手術定義理解與實踐的偏差，進而造成管理評價的混淆，不利于日間手術持續在我國發揮優化與整合醫療資源的作用。2015 年召開的第 3 屆全國日間手術大會上，CASA 對日間手術的定義為日間手術指患者在 1 d（24 h）內入院、出院完成的手術或操作，并指出：① 日間手術是對患者有計劃進行的手術和操作，不含門診手術；② 關于日間手術住院延期患者，指特殊病例由于病情需要延期住院的患者，住院最長時間不超過 48 h[16, 21]。由于有些醫院錯誤理解日間手術的定義，將 48 h 作為日間手術的時間節點，近年來 CASA 和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醫院管理研究所對全國日間手術開展情況進行調研時，專門將 24 h 內和大于 24 h 但小于 48 h 的日間手術進行分開統計分析，進一步深入調研和規劃我國日間手術管理[22-23]。隨著患者、醫務人員、醫院管理者和衛生政策制定者對日間手術的深入剖析和充分認知，國內較早開展日間手術的幾家單位在原 24 h 的基礎上，逐步開展當日住院、當日手術、當日出院的模式，對中國的日間手術進行了升華并與國際接軌。為了區別之前我國日間手術的傳統定義和模式，我們將其稱為日歸手術（same-day surgery），亦稱為當日歸宅手術[1, 18]。華西醫院從 2018 年開始在保障醫療質量和安全的前提下，嘗試將開展成熟的日間手術的術式和術種按日歸手術模式運行，如成人疝修補術、乳腺良性包塊微創切除術、內鏡下胃腸息肉切除術等[2-3]。華西醫院日間手術中心 2021 年日歸手術已占該中心日間手術量的 40%左右；與此同時，北京同仁醫院將眼科白內障手術、北京朝陽醫院將腹腔鏡膽囊切除術、上海交通大學仁濟醫院將前列腺穿刺術等亦按日歸手術模式運行實施[4-6]，充分利用了現有的優質醫療資源，提高有效醫療資源的使用效率，為更多患者提供醫療服務。
4 小結與展望
我國自 2015 年起，將推行日間醫療服務作為重點工作，2019 年進一步將“日間手術”作為三級公立醫院績效考核指標之一[24]，日間手術總量、占比擇期手術比例和術式術種的逐年攀升[21]，標志著我國日間手術的快速發展。國家政策的支持有效地推動了我國日間手術高質量、快速地發展，通過日間手術為抓手、臨床路徑為工具、區域輻射將優質醫療資源下沉，安全、有序、科學、合理地開展日間手術，打造出獨具區域醫療特色的“名片式”日間手術，為更多患者提供優質便捷的醫療服務。而日歸手術模式的開展使我國日間手術國際化，進一步突顯出“三方共贏”的優勢，由于患者無需在醫院留夜觀察，節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資源，提升了醫護人員的工作幸福感，激發出更多的工作熱情，醫院感染發生率、患者負性情緒、間接費用等也進一步降低[25]。但值得注意的是，日歸手術的開展對患者全周期的安全保障要求更高，也為醫院管理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患者術后自護能力培訓的提升、健康教育知識的宣教、住院期間和出院后應急預案完善暢通、患者出院前評估的時間節點與內容的把控、多種信息溝通聯系方式的通暢，以及出院后康復地點的選擇（家庭、社區或康復賓館等）更要仔細斟酌。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